万天德快疯了。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蛛网缠住的苍蝇，越是挣扎，那看不见的丝线就缠得越紧。
阵法的压力陡然暴增，体内本就所剩不多的灵力，正以一种让他心惊肉跳的速度流逝。
“是谁？到底是谁在搞鬼！”他嘶声怒吼，声音里透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惧。
回应他的，不是什么机关术法，而是一阵沉重得让地面都在微微发颤的脚步声。
咚。
咚。
咚。
那声音由远及近，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脏上。
万天德猛地回头，看向洞穴深处的黑暗。
一个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那不是人。
或者说，已经不能完全称之为人了。
接近九尺的身高，全身覆盖着暗沉的、仿佛黑铁铸就的鳞片，狰狞的骨刺从脊背与肩胛处刺出，弯曲成一个充满杀戮美感的弧度。他的双手已经化作利爪，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幽幽的寒芒。
最让万天德头皮发麻的，是那张脸。
一半还保留着王山原本的轮廓，另一半却已经完全兽化，布满了细密的鳞片，嘴角咧开，露出的不是牙齿，而是森然的獠牙。
“王……王山？”万天德的声音都在发抖。
这他妈的是王山？那个被自己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筑基蝼蚁？开什么玩笑！
王山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那双已经彻底化为竖瞳的眼睛，漠然地看着万天德，就像在看一块……肉。
下一秒，他动了。
没有灵力波动，没有术法起手，甚至没有催动任何功法。
就是最纯粹的，野兽般的扑杀！
轰！
王山脚下的地面轰然炸裂，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黑线，瞬间跨越数十丈的距离，出现在万天德面前。
“找死！”
万天德毕竟是金丹长老，战斗本能还在。他想也不想，一面刻满符文的金色小盾瞬间祭出，迎风暴涨，挡在身前。同时，手中法诀一掐，一道凌厉的庚金剑气直刺王山面门！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道足以洞穿山石的庚金剑气，在靠近王山三尺范围时，竟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干扰，光芒迅速黯淡，最后“噗”的一声，化作点点灵光，凭空消散了。
剑气……被“分解”了？
万天德脑中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鬼能力？！
他来不及细想，因为王山那只包裹着鳞甲的拳头，已经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金盾法宝上。
咚——！！！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不像是拳头打在盾牌上，更像是两座山峰迎头相撞！
恐怖的力量顺着拳头宣泄而出。
“咔嚓！”
万天德引以为傲的上品法宝金盾，连一息都没能撑住，伴随着一声哀鸣，坚固的盾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不！”
万天德目眦欲裂。
“咔嚓……嘭！”
金盾应声炸裂，化作漫天碎片。而王山的拳头，去势不减，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重重轰在了他仓促间布下的护体灵罩上。
吱呀——
灵罩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烈地向内凹陷，几乎贴到了万天德的胸口。
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这一拳轰得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后方的洞壁上，震落了无数碎石。
“噗！”
一口鲜血喷出，万天德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他挣扎着站起来，看着那个缓缓逼近的“怪物”，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名为“绝望”的情绪。
“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王山歪了歪头，脖颈处发出“咔咔”的骨骼摩擦声，似乎在适应这具新的身体。
他没有理会万天德的质问，而是再度发起了冲锋。
“别过来！”
万天德怕了，是真的怕了。他疯狂地后退，同时双手齐出，各种法术、符箓不要钱似的往王山身上砸去。
火球，冰锥，风刃……
然而，这些在外界足以让低阶修士闻风丧胆的法术，落在王山身上，却连他体表的鳞片都无法击破，只是溅起一连串微不足道的火星。他身上那股混乱、原始、不讲道理的兽性气息，仿佛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破法领域”，所有依靠天地灵气构筑的法术，都会被其扭曲、瓦解。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万天德一边狼狈躲闪，一边试图寻找王山的破绽。
可他惊骇地发现，对方的攻击方式看似野蛮粗暴，大开大合，却又暗合某种他无法理解的规律。
他往左闪，王山的利爪就恰好封堵在他左侧的下一个落点。
他想后撤，脚下就突然会有一根粗壮的藤蔓破土而出，缠住他的脚踝。
他刚想腾空，头顶的岩壁上就会垂下无数尖锐的石笋，逼得他不得不狼狈落地。
整个溶洞，仿佛都成了王山的爪牙！
万天德感觉自己不是在和一个修士战斗，而是在和这整个世界为敌！
“金丹领域！给老夫开！”
被逼到绝境的万天德，终于用出了自己最后的底牌。
他体内的金丹疯狂旋转，一股独属于他的法则之力试图扩散开来，将这片空间纳入自己的掌控。
然而，领域刚刚展开不到一尺，周围的空气就猛地一滞。
洞壁上，那些妖异的血色符文红光大盛！一股更加霸道、更加古老、更加混乱的意志，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狠狠地撞在了他那脆弱的领域雏形上。
“噗——”
万天德如遭重击，领域瞬间崩溃，法则之力反噬己身，让他又是一口逆血喷出，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他的金丹领域，竟被这里的环境给活活“挤”碎了！
完了。
万天德心中一片冰凉。
他眼睁睁地看着王山一爪撕裂了他最后的防御，那闪烁着寒光的利爪在他瞳孔中越放越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万天德胸口的一块玉佩突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形成一道光幕，堪堪挡住了这一击。
刺啦——
光幕破碎，但万天德也借此机会，身形暴退，拉开了十几丈的距离。
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已经化为齑粉的护身玉佩，那是他师尊赐下的保命之物，就这么用掉了。
他再抬头看向王山。
只见王山那只被光幕挡住的利爪上，几片鳞甲被震碎，露出了下面鲜红的血肉。
可还没等万天德喘口气，那伤口处的血肉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增生，转眼之间，新的、更加厚重、更加狰狞的鳞片就重新长了出来。
王山低头看了看自己完好如初的爪子，然后抬起头，冲着万天德露出了一个极度人性化的，充满嘲弄的笑容。
仿佛在说：你，就这点本事？
这一刻，万天德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尊严、所有的希望，都被这个笑容彻底击碎了。
他终于明白了。
眼前这个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筑基修士。
功法无效，法宝难伤，肉身强横到变态，还能在战斗中自我修复、自我进化，甚至能操控整个环境……
这不是人。
这是一个披着人皮，不，连人皮都懒得披的怪物！
一个……以金丹修士为食粮的，真正的“兽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