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天德的怒吼，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深潭，在溶洞中回荡，却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真正激起。
在溶洞的另一端，一处被藤蔓与阴影完全遮蔽的石台上，王山盘膝而坐。他双目紧闭，但整个溶洞的景象，却比用眼睛看还要清晰百倍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中。
这不是神识，而是一种更本源、更霸道的感知。
他能“感觉”到万天德每一次灵力的爆发，每一次徒劳的攻击，甚至能“触摸”到那金丹修士护体灵光上因为焦躁而产生的细微波动。万天德不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金丹长老，而是一只被困在玻璃瓶里的甲虫，他的一举一动，每一次挣扎，都清晰无比。
“老东西，还挺能折腾。”王山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在评论一出与自己无关的戏剧。
他身旁的王志泽和王志涛兄弟俩，则紧张地看着爷爷。
“爷爷，我们什么时候动手？”王志涛握紧了拳头，他能感觉到一股股精纯的能量正通过脚下的阵法纹路缓缓流入体内，那是爷爷从敌人身上“偷”来的。
王山没有睁眼，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急什么。”
他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静静地观察着猎物。万天德的每一次攻击，每一次尝试，都在为王山提供宝贵的数据。
“系统，分析他刚才那一记‘裂空爪’的灵力轨迹。嗯……果然，他的功法与此地的排斥性越来越强了。他每动用一分力，这阵法对他的压制就强一分半。嘿，买一送一，划算。”
万天德在洞口处气急败坏，金丹中期的灵力毫无保留地倾泻，将一波又一波的变异妖兽撕成碎片。可他很快就发现，这些妖兽死后化作的灰黑能量，让周围的空间变得更加粘稠，更加坚韧。他像是在用自己的力量，为自己编织一个更牢固的囚笼。
“王山！你这个藏头露尾的鼠辈！”万天德的咆哮声再次传来，只是这次，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色厉内荏。
“骂，骂大声点。”王山在心中轻笑，“你越是无能狂怒，灵力就消耗得越快。”
他心念一动，通过“环境共鸣”，向那些悍不畏死的妖兽下达了新的指令。
下一刻，战术变了。
妖兽们不再是无脑猛扑，而是变得狡猾起来。几只体型巨大的变异穿山甲，猛地钻入地下，不攻击，只是疯狂地搅动岩层，让万天德脚下的地面变得松软不堪，破障舟都有些不稳。几只如同壁虎般攀附在洞顶的妖藤，则悄无声息地垂下无数细小的藤蔓，不求伤敌，只求像牛皮糖一样缠住破障舟，增加它的负担。
万天德烦不胜烦，一记大范围的法术清场。
“干得好。”王山非但没觉得可惜，反而赞许地点了点头。
他对着身旁的孙子们说：“看，这就是金丹修士的攻击。现在，感受一下。”
话音刚落，一股磅礴而散乱的灵力，被大阵从洞口处牵引而来，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刷过整个溶洞。但这股能量在经过层层阵法过滤和转化后，抵达王山等人所在之处时，已经变得温和了许多。
“志泽，用你的天赋，把这些‘残渣’理一理。”
“是，爷爷！”王志泽小脸严肃，他怀中的镇兽源珠微微发亮，一股无形的吸力散发出去，将那些被过滤后的能量“残渣”吸入其中，珠子表面光华流转，片刻后，一股股纯净至极的灵气从中溢出，滋养着这片小小的藏身之地。
“志涛，轮到你了。”
王志涛立刻盘膝坐好，运转“噬元霸体”，将爷爷无法直接吸收的、带着万天德功法印记的驳杂能量吸入体内，身体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片刻后，他张口一“吐”，一股被他体质净化过的精纯生命能量，反馈给了王山。
王山惬意地吸收着这股能量，感觉自己半兽化的身体中，那股反噬带来的撕裂感都减轻了不少。
这叫什么？这就叫战时补给。敌人打得越凶，自己这边的补给就越充足。天下还有比这更舒坦的仗吗？
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让王山体内那股源自《万兽逆》的兽性，非但没有狂暴，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冷静和内敛。他第一次发现，这股力量带来的，不只是毁灭的欲望，还有一种属于顶尖掠食者的、深不可测的狩猎智慧。
“李虎，张梅。”王山通过留在二人身上的精神印记，传去一道意念，“都沉住气，现在还不是你们上场的时候。让那老小子以为，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他要的，不只是杀死万天德，还要彻底击溃他的道心。一个金丹中期的修士，被一个他眼中的筑基蝼蚁，用一群他看不上眼的低阶畜生，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发现自己连对手有几个帮手都不知道。
那份绝望，想必会很美味。
洞口的万天德，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灵力消耗速度，远超预期。这个鬼地方，仿佛一个无底洞，在不断吞噬他的力量。他那身为金丹长老的骄傲和自信，正在被这无穷无尽的骚扰和无处不在的压制力，一点一点地磨掉。
他成了真正的笼中之鸟，而那个他一心想要猎杀的王山，则在暗处，悠然自得地编织着一张死亡之网。
“系统，数据分析得怎么样了？”
【报告宿主，目标功法《万兽经》的三十六种变化已记录二十七种，其本命法宝“破障舟”的七个薄弱节点已锁定。根据其灵力消耗曲线推算，预计在半个时辰后，他的战力将跌破金丹初期临界点。】
“半个时辰……”王山睁开了眼睛，那双浑浊与精光并存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狰狞的笑意，“太久了。”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
“热身结束了，万天德。”
“接下来，该我这个猎物，亲自下场陪你玩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