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门的铁锁“咔嗒”落地时,誉王攥着匕首的指节已泛白。梁帝负手站在阴影里,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在火把下扭曲成狰狞的蛛网:“你娘是玲珑公主,滑族的叛首。”
“叛首?”誉王猛地扑到牢门前,铁栏硌得他掌心渗血,“她助你登基,你却灭她全族!我算什么?你的皇子,还是滑族的余孽?!”
梁帝转身的瞬间,龙靴碾过地上的枯草,发出细碎的脆响:“你是朕的棋子。”他抬手,指尖拂过誉王颈间的滑族图腾胎记,“当年若不是玲珑公主心软,朕早该把你和她一起埋在梅岭。”
“棋子?!”誉王的怒吼震得牢顶落灰,他突然从袖中甩出那柄镶红宝石的匕首——宝石内侧的“滑”字在火光下骤然发亮,与他后颈的胎记严丝合缝。
梁帝的瞳孔骤缩,却很快恢复漠然:“无用的棋子,就该舍弃。”他挥袖离去,牢门在身后轰然关闭。
誉王盯着那扇门,突然狂笑出声。他撕开囚服,露出满背的滑族刺青,手腕猛地翻转——匕首竟在掌心碎成粉末,露出里面一枚闪烁着幽蓝微光的纳米芯片!
“梁帝……”他的声音陡然变调,带着机械般的冷硬,“您的‘弃子’,可不止一个身份呢。”
苏玥的纳米手环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她下意识摸向腕间,只见光屏上的乱码飞速重组,代表“读心术”的图标重新亮起绿光。她悄悄松了口气,刚才被黑甲将领屏蔽的感知瞬间回笼,牢房里誉王那股混杂着悲愤与机械冷硬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
“必须查清他芯片的来源……”苏玥不动声色地隐在廊柱后,读心术捕捉到誉王正用指甲抠着芯片边缘,情绪里翻涌着“滑族复仇”“颠覆大梁”的执念,却唯独没有对自身“机械改造”的疑惑——仿佛这芯片是与生俱来的。
这时梁帝的贴身太监匆匆路过,苏玥念头一动,将读心术探向他:【陛下今晚要去秘道见谁?听说那秘道直通宫外……】
“果然还有后手。”苏玥眼底闪过锐光,转身时恰好撞见前来送牢饭的小太监。她立刻收敛气息,换上那副病弱谋士的模样,轻咳两声:“劳烦小哥,这牢饭……可有热汤?”
小太监被她苍白的脸色唬住,连忙点头:“有的有的,苏先生稍等。”
看着小太监走远的背影,苏玥腕间的手环再次闪烁——她“读”到小太监的心思里,藏着对“宫墙东侧第三块砖后有暗格”的畏惧。
“秘道、暗格、双芯片……”苏玥指尖在掌心飞快推演,将这些碎片串联起来时,一个更惊悚的猜想浮出水面。她摸出藏在袖中的纳米探针,对准自己的后颈轻轻一刺——那里,竟也有个与誉王、梁帝隐隐呼应的微小凸起。
靖王捏着夏江的口供,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纸上“梅长苏乃祁王旧部”的墨迹刺眼,他猛地抬眼,剑眉拧成了疙瘩:“先生,你为何要这么做?”
苏玥(梅长苏)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青瓷杯沿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她放下茶杯,指尖在案上轻轻敲击:“殿下可知,夏江此人最是多疑,且恨祁王入骨。”
“那又如何?”靖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你知不知道,梁帝看到这供词时,眼神有多冷?若不是我以性命相保……”
“正因为梁帝多疑,夏江才会觉得有机可乘。”苏玥打断他,从袖中取出一卷密报,“您看这个。”
靖王展开密报,瞳孔骤然收缩——上面是夏江与誉王残余势力的密信往来,信中赫然写着“借祁王旧部之名,构陷靖王通逆”。
“这是……”
“是我让宫羽截获的。”苏玥的目光变得锐利,“夏江以为抓了我的‘身份把柄’,便能将我与祁王、靖王捆在一起,坐实谋逆大罪。可他忘了,他自己才是当年构陷赤焰军的主谋之一。”
她起身走到地图前,长剑直指悬镜司的位置:“我故意让他拿到‘祁王旧部’的口供,就是要让他膨胀,让他觉得胜券在握,从而放松对自身罪证的遮掩。”
“可这太冒险了!”靖王的拳头重重砸在案上,“万一梁帝信了他……”
“梁帝不会全信。”苏玥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他多疑,所以会同时怀疑夏江构陷的动机。更何况,”她从怀中摸出一枚小小的银针,“这是从夏江书房暗格里找到的,上面淬的毒,与当年给祁王用的‘牵机引’一模一样。”
靖王盯着那枚银针,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夏江以为自己布了个天罗地网,想把我、祁王旧部、甚至您都一网打尽,”苏玥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却不知,这张网的绳结,早已被我动了手脚。”
她走到窗边,望着悬镜司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异光——腕间的纳米手环正悄然亮起,光屏上夏江的情绪波动呈指数级飙升,那些被刻意压抑的恐惧与贪婪,正随着“祁王旧部”的口供被坐实而彻底暴露。
“殿下,您且看。”苏玥忽然抬手,指向悬镜司的方向,“不出三日,夏江定会按捺不住,主动跳出来做一件蠢事。”
靖王顺着她的指尖望去,夜色深沉,悬镜司的黑墙在月光下沉默如谜。他再回头时,却见苏玥正望着自己,眼神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笃定。
“先生就这么有把握?”
“因为我太了解他了。”苏玥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一个被仇恨和恐惧驱使的人,总会在最得意的时候,露出最深的破绽。”
她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对了殿下,您可知夏江为何如此执着于构陷祁王旧部?”
靖王摇头。
苏玥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因为他当年构陷赤焰军的证据链里,有一个关键环节,是祁王殿下亲自经手的。他怕我们翻案时,会顺着这条线,挖出他更肮脏的秘密。”
“什么秘密?”
“一个足以让他,让悬镜司,甚至让……”苏玥的话卡在喉咙里,眼底的光芒骤然黯淡,“总之,我们只需等着看他的表演就好。”
靖王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疑云更重,却终究没有再问。他知道,苏先生的每一步棋,都藏着深意。
三日后,悬镜司果然炸开了锅。夏江竟以“清查祁王余孽”为名,派兵包围了靖王府的侧院,声称在那里搜出了“通逆”的密信。
消息传到苏宅时,苏玥正与飞流在院中对弈。她落下一子,淡淡道:“来了。”
飞流抬头,懵懂地看着她。
“去告诉甄平,按第二套方案行动。”苏玥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夏江这出戏,该落幕了。”
她起身走向书房,腕间的手环再次亮起,这一次,光屏上清晰地显示着夏江此刻的情绪——极度的焦躁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慌了就好。”苏玥低声自语,指尖在手环上快速操作,调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你的死期,到了。”
甄平带着人马刚到靖王府侧院,就见夏江的属下一拥而上,为首的校尉扬着密信狂喊:“拿下逆党!”
苏玥藏在街角茶馆二楼,腕间手环的读心光屏上,夏江的情绪却不是“得意”,反而是“恐慌”。【不对劲……】她指尖微动,调出夏江书房的实时画面——那里空无一人,暗格里的罪证竟不翼而飞!
“中计了!”苏玥猛地起身,纳米靴底的喷射装置瞬间启动。她冲到侧院时,正撞见甄平被校尉一剑逼退,那校尉却突然撕开衣襟,露出与夏江同款的滑族图腾。
“你是……”甄平惊得目瞪口呆。
校尉冷笑一声,剑刃突然化作无数细针:“夏江大人早料到你会来!”
苏玥凌空斩出纳米剑,却见细针竟在半空重组,反刺向她心口。【纳米材料?!】她险险避开,读心术却捕捉到对方意识里的机械嗡鸣——这根本不是活人,是个纳米傀儡!
“夏江!你敢阴我!”苏玥怒喝间,手环突然弹出新画面:夏江正站在悬镜司顶楼,对着密道里的黑甲军将领冷笑,“苏玥的读心术果然厉害,可惜……你读得懂人心,读不懂机器。”
黑甲将领摘下头盔,银灰色眼瞳泛着金属冷光:“执棋者的游戏,该收网了。”
苏玥只觉后背发凉——这盘计中计,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对方的陷阱。她攥紧纳米剑,突然笑了:“收网?那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戚猛把那“怪兽”扔进柴房时,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响。苏玥(梅长苏)跟着进去,还没看清模样,先被一股熟悉的腐草味呛得喉头发紧——是火寒毒发作时特有的气息。
“让开。”她挥开戚猛,指尖在“怪兽”腕间一拂,那层厚厚的黑毛下,竟露出枚锈迹斑斑的铜环,上面“聂锋”二字被毒素蚀得只剩浅痕,却像烧红的烙铁烫进她眼里。
“聂大哥……”苏玥的声音抖得不成调,火寒毒带来的剧痛突然窜遍四肢,她踉跄着扶住墙,看着“怪兽”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那是只有赤焰军旧部才懂的暗号。
“吼——”聂锋猛地扑过来,却在触到她衣襟时骤然停住,利爪般的手指颤抖着,在她掌心划出“夏冬”二字。
苏玥再也忍不住,泪珠子砸在铜环上:“是我,小殊啊……”
两人相拥而泣时,柴房的横梁突然“咔”地响了一声。苏玥猛地抬头,只见房梁阴影里,一点幽蓝一闪而逝——是纳米追踪器的信号!
静妃的药炉在偏殿烧得正旺,她捻起银针,扎在聂锋百会穴上,黑血瞬间涌出来:“只能压两个月,这毒……得用特效药。”
苏玥没说话,默默摸出腕间手环,弹出最后一粒银白胶囊。那是她留着给自己保命的终极解毒剂,此刻却毫不犹豫塞进聂锋嘴里。
“先生!”靖王冲进来时,正撞见苏玥直挺挺倒下去,唇角溢着黑血。
静妃赶紧扑过去施救,指尖搭在她脉上时脸色骤变:“火寒毒侵入心脉!怎么会……”
靖王攥着苏玥冰凉的手,听见她迷迷糊糊地哼:“景琰,别怕……”这三个字烫得他心口发疼,像小时候每次闯祸,小殊总挡在他身前说的那句。
苏玥在黑暗里浮沉时,手环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她艰难睁开眼,看见静妃正用银簪撬开她的嘴,簪子上刻着的“林”字在烛光下泛着红光——那是林家的家徽,静妃竟一直带在身上!
“小殊……”静妃的眼泪滴在她脸上,“撑住,姨有法子……”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急报:“殿下!悬镜司密道里发现大量黑甲军尸体,个个……长着和聂将军一样的长毛!”
靖王猛地起身,苏玥却在这时抓住他的衣袖,眼底闪过一丝清明:“别去……是陷阱……”
她想说黑甲军的尸体上有纳米毒,想说聂锋的毒根本不是自然发作,可剧痛再次袭来,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静妃看着她腕间闪烁的手环,突然从药箱底层摸出个一模一样的银环,上面刻着模糊的“执”字。她悄悄将两个环靠在一起,只听“嘀”的一声轻响,两道蓝光交织成网,映出苏玥后颈那个刚浮现的刺青——与聂锋、黑甲军尸体上的,分毫不差。
苏玥反手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胸口的闷痛还在隐隐作祟。她抬手按向腕间的纳米手环,指尖在隐形感应区快速点了三下,一道微蓝的光闪过,掌心凭空多了枚银白胶囊。
“咔”的一声咬碎胶囊,冰凉的药液顺着喉咙滑下,不过片刻,火寒毒带来的灼痛感便如潮水般退去。她喘着气抹了把额角的汗,目光落在手环上——这玩意儿是穿越时绑定的保命神器,内置的异空间藏着不少应急药剂,刚才静妃掏出来的那只虽然看着像,却根本没有空间感应的波动。
“普通纳米手环罢了……”苏玥低声自语,指尖摩挲着手环内侧的纹路,那里刻着只有她能看懂的代码。静妃那只,顶多是宫廷造办处仿造的精巧玩意儿,别说储存药剂,怕是连基础的健康监测都做不到。
可静妃拿出手环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却让苏玥心头打了个突。是巧合?还是……对方其实知道些什么?
她起身走到铜镜前,解开衣襟查看心口——那里的皮肤光洁如初,丝毫看不出刚才毒发时的青黑。手环轻轻震动了一下,弹出一行小字:“火寒毒活性降低70%,剩余剂量可维持三次紧急压制。”
苏玥关掉提示,将手环藏进衣袖。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像极了此刻她心里盘根错节的疑团。静妃那只手环,到底是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