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宫的龙涎香混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夏冬跪在金砖上,玄色官袍被冷汗浸得发皱。梁帝手里的朱笔“啪”地砸在她面前,龙案上的供词纸被风掀起,露出“卫峥已被我斩杀”七个字。
“为夫报仇?”梁帝的声音淬着冰碴,“聂锋死在赤焰旧案,你杀卫峥何用?当朕是傻子?”
夏冬猛地抬头,脖颈处的鲛鳞在阴影里闪了闪——喉间贴着苏玥给的纳米变声器,声音刻意嘶哑:“卫峥……他辱我夫君英名!”
话音未落,蒙挚跨进殿,玄铁枪“当啷”戳地:“陛下!悬镜司搜出乌金丸,药渣验出祁王中毒成分!”
夏冬瞥见他袖口半枚玉佩,心头一松——这是苏玥约定的收网信号。
“一派胡言!”她故意拔高声音,往殿外瞥去,江左盟暗卫正按苏玥的指令待命,“我叔父忠心耿耿,定是栽赃——”
“够了!”梁帝拍案,龙袍珍珠裂开,露出手谕边角,“夏江若无辜,为何今早带悬镜司闯宫?”
夏冬心头一跳,这是苏玥的后手——逼夏江狗急跳墙。她猛地磕头,哭腔道:“是臣妾糊涂!求陛下查封悬镜司,彻查旧案!”
满殿死寂。梁帝盯着她脖颈鲛鳞,想起太皇太后“鲛人族忠烈”的遗言,沉声道:“蒙挚!带禁军抄悬镜司,抓夏江!反抗格杀勿论!”
夏冬伏在地上,唇角微勾。殿外暗卫哨声响起,她知道苏玥正带卫峥走密道——这步险棋,走活了。脖颈鲛鳞突然发烫,仿佛呼应着北境冰海,那里,聂锋的战吼正随浪涛传来。
悬镜司地牢铁门被夏春踹开时,“梅长苏”正临窗而立,指尖转着玉扳指。这具身体的原主早已沉寂,此刻主宰这具躯壳的,是来自21世纪的纳米科学家苏玥。
“苏先生好兴致,”夏春拔刀狞笑,“叔父有令,留你全尸。”
苏玥缓缓转身,指尖在扳指上旋了半圈——这是启动暗网的信号。地牢顶部突然落下数道纳米丝编织的网,将夏秋牢牢罩住。这网是她用随身空间里的材料连夜做的,比玄铁还坚韧。
“急什么?”她语气平淡,眼神却像手术刀般锐利,“夏江已被蒙大统领擒获,此刻怕是在御前哭诉,说你们不听号令呢。”
夏春一愣,刀势顿缓。网中夏秋怒吼:“大哥别信他!叔父怎会被擒?”
苏玥唇角微扬,正要再说些什么,夏春突然反应过来,刀风劈向她面门:“休要挑拨!”
千钧一发之际,黑影破窗而入,“铛”地架开长刀。飞流稳稳站在苏玥身前,眼神凶狠如小兽,短刃直刺夏春心口。
“飞流!”苏玥低喝,眼底闪过惊悸。这具身体的记忆里,飞流是最可靠的守护者,但亲眼见他搏命,还是让她心头一紧。
飞流回头看她一眼,又转向夏春,喉咙里发出低吼,攻势更猛。夏春又惊又怒,几招便左支右绌,肩上中刀,惨叫倒地。
苏玥走过去,居高临下:“现在信了?”
夏春咳血瞪她,说不出话。地牢外传来脚步声,蒙挚带着禁军赶到,长舒一口气:“苏先生,幸得飞流及时赶到。”
苏玥望着窗外飞鸟,轻声道:“是啊,幸好他来了。”阳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她悄悄按了按胸口——那里藏着个微型检测仪,屏幕上显示这具身体的毒素指数又涨了些。
“蒙大哥,”她转头,指尖在玉扳指上轻点,“夏江党羽众多,得尽快审出同谋。我让人在悬镜司暗格里藏了纳米监听器,或许能听到些有用的。”
蒙挚一愣:“纳米监听器?”
“一种能藏在发丝里的玩意儿。”苏玥笑了笑,从袖中摸出个指甲盖大的金属片,“这是备用的,你让心腹盯着,能听到百丈内的动静。”
蒙挚接过那冰凉的小物件,虽不懂原理,却对这位“苏先生”多了几分敬畏。自从三个月前“梅长苏”从雪庐醒来,就像变了个人——不仅识破了夏江的毒计,还拿出许多闻所未闻的法子,连蔺晨都啧啧称奇。
三日后,天牢。
夏江被铁链锁在石壁上,面色狰狞:“梅长苏,你以为扳倒我就能翻赤焰旧案?太天真了!”
苏玥坐在对面,指尖转着个银质小瓶:“夏大人,尝尝这个?”她将瓶中液体滴进茶盏,“这叫纳米溶毒剂,能顺着血液找你藏在齿缝里的毒囊,让你说不出话,却死不了。”
夏江瞳孔骤缩。他确实在齿间藏了剧毒,以备不测。
“你到底是谁?”他厉声问,“你不是梅长苏!”
“我是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苏玥推过茶盏,“说吧,当年给祁王下毒的具体时辰,还有哪些人在场。说了,我给你个体面。”
夏江死死盯着她,忽然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身体快撑不住了吧?林殊的旧疾加上我下的慢性毒,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
话没说完,他突然剧烈咳嗽,脸色发紫。苏玥按下腕间检测仪,屏幕上的毒素曲线疯狂飙升。
“看来你的毒囊破了。”她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可惜了,我的纳米解毒剂还没给你用呢。”
夏江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声,最终瘫软在地。
苏玥走出天牢,迎面撞见靖王萧景琰。他看着她苍白的脸,眉头紧锁:“先生又动用内力了?”
“小事。”苏玥摆摆手,从袖中摸出个瓷瓶,“这是给你的,纳米抗菌药,上次你在猎场受的伤,涂这个好得快。”
萧景琰接过瓷瓶,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心头一动:“先生,凡事……量力而行。”
苏玥笑了笑,没说话。她何尝不想量力而行?可这具身体的时间不多了。她从随身空间里翻出的纳米修复液只能暂时压制毒素,要彻底清除,还得找到传说中藏在不周山的“冰晶玉髓”——那是原主记忆里,唯一能根治火寒毒的东西。
夜里,雪庐。
飞流抱着糖糕坐在苏玥身边,看着她对着一堆奇奇怪怪的仪器忙碌。那些金属管里流动着微光,还有个会发光的板子,上面跳着看不懂的符号。
“冷。”飞流突然拉拉她的衣袖。
苏玥抬头,才发现他指尖冰凉。她停下手里的活,从空间里取出个暖手宝——这是她用微型电池改造的,能保温十二个时辰。“拿着。”
飞流捧着暖手宝,眼睛亮晶晶的:“苏哥哥,好。”
苏玥心头一软。这三个月,是这个少年一次次在她毒发时守在身边,用笨拙的方式给她递水、盖被。她摸了摸他的头:“等办完正事,我带你去看真正的星空,比金陵的亮百倍。”
飞流似懂非懂地点头,把最大块的糖糕塞进她手里。
窗外,月光如水。苏玥看着糖糕,忽然想起穿越前的最后一刻——她在实验室调试纳米机器人,为了攻克遗传性心脏病,连续熬了三天三夜。再次睁眼,就成了梅长苏。
或许,这是命运的补偿?让她用顶尖的纳米医学,去弥补一个英雄的遗憾。
她握紧糖糕,指尖在检测仪上轻点。屏幕上,代表希望的绿色进度条正缓缓爬升——那是她研发的新型解毒机器人,再有七日,就能投入使用。
而七日后,正是梁帝要重审赤焰旧案的日子。
苏玥望向窗外的星空,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梅长苏的仇,她来报;这乱世的局,她来破。就算只有这具残破的躯壳,她也要用纳米科技,在这琅琊榜上,刻下属于“苏玥”的名字。
悬镜司的废墟在月光下沉默,而一场由现代科技掀起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紫宸殿龙涎香的甜腻里,火药味浓得呛人。蔡荃捧着焦黑卷宗跪在金砖上,声音震得殿内铜鹤摆件都颤了颤:“陛下!私炮坊炸塌的梁柱验出火油残留,是人为!大理寺卿朱樾刻意隐瞒,恳请三司会审,给百条冤魂一个交代!”
沈追紧随其后出列:“蔡大人所言极是!此案牵连百余百姓,不查清,民心难安!”
梁帝捏奏折的手指泛白,冷冽目光扫过阶下誉王,语气淬冰:“誉王,朱樾是你内弟,你不知情?”
誉王“噗通”跪地,额头砸出闷响:“儿臣冤枉!定是有人栽赃,想挑拨父皇与儿臣!”
“栽赃?”蔡荃冷笑甩供词,“幸存工匠证词:案发前夜,朱樾亲信运了三桶火油进坊!”
誉王脸白如纸,还想狡辩,梁帝猛地拍龙椅扶手:“够了!”殿内死寂中,他闭眼又睁眼,语气威严如铁,“三司只审朱樾,不得牵连旁人——皇家颜面,容不得损!”
誉王暗松口气,冷汗却浸透朝服。他知道父皇给了台阶,可朱樾若招供,他这条船迟早要沉。
蔡荃、沈追对视一眼,躬身领旨。转身时,蔡荃偷偷塞给沈追张纸条,上面“查账”二字,像颗炸雷,在两人掌心滚烫。
暮色像浸透了墨的宣纸,一点点晕染开私炮坊的断壁残垣。蔡荃裹着件灰布斗篷,靴底踩过碎瓦发出轻响,指尖捏着的青铜火折子忽明忽暗,映出她眼底的锐光——沈追按纸条上的标记找到的密道入口,就在这片废墟深处。
“大人,真要进去?”身后的随从压低声音,喉结滚动着,“誉王的人白日里刚搜过三遍,说不定还留着暗哨。”
蔡荃没回头,指尖在一块刻着“朱”字的断砖上敲了三下,砖缝里竟露出个巴掌大的暗格。她摸出苏玥昨日塞给她的那枚银质小管,管身刻着细密的螺旋纹,在火光下泛着冷光——这是那位自称“来自异世”的女子给的“纳米追踪器”,说能捕捉半里内的金属异动。
“怕就留在外面。”她声音压得极低,将小管贴在掌心激活,管尾立刻亮起道微不可察的蓝光。刚往前挪了两步,蓝光突然急促闪烁,还带着轻微的震颤。
“这边。”蔡荃转身拐进条被横梁压塌大半的夹道,刚钻进去,就听见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她按住随从拔刀的手,借着月光眯眼望去——三个穿黑衣的人影正蹲在墙角,手里的火把舔着一摞泛黄的纸册,火苗窜起时,隐约能看见纸上的“户部”“火油”字样。
“快烧!誉王殿下说了,今晚必须处理干净!”为首的汉子粗声粗气地骂着,“朱大人那边已经招了些,再留着这些账册,咱们都得去陪他!”
蔡荃心头一紧,正要示意随从动手,掌心的银管突然发出极轻的嗡鸣。她猛地想起苏玥的话:“这玩意儿能录音,还能把字迹拓在管身内侧,水火不侵。”
她悄悄将银管对准火光处,管身的螺旋纹像活过来般转动着。直到最后一页账册化为灰烬,那三人骂骂咧咧地离去,她才敢喘口气,指尖抚过银管——刚才火光里闪过的“三万两”“誉王府印”几个字,已清晰地印在管壁内侧,比任何供词都来得确凿。
回到府邸时,天已微亮。蔡荃刚把银管里的录音用苏玥给的“传声筒”放出来,沈追就带着禁军闯了进来,脸色凝重如霜:“蔡兄,出事了!朱樾在狱中‘畏罪自尽’,誉王正跪在养心殿外,求陛下定你‘逼供致死’之罪!”
蔡荃捏着银管的手紧了紧,忽然笑了:“他急了。”她将银管塞进沈追手里,“拿着这个去养心殿,告诉陛下,朱樾死了,但账册没死。”
养心殿内,誉王正哭得涕泪横流:“父皇!朱樾虽有错,却也是被蔡荃严刑拷打才……”话音未落,沈追捧着银管闯了进来,声音洪亮如钟:“陛下!蔡大人有证物呈上!”
梁帝看着那枚陌生的银管,眉头紧锁。沈追忙将传声筒递过去,按下开关,黑衣人的对话、火焰噼啪声,还有那句“誉王殿下说了”,清晰地在殿内回荡。
誉王的哭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比纸还白。
梁帝捏着银管,指尖划过管壁上的字迹,突然将管身往龙案上一磕,厉声喝道:“查!给朕往死里查!”他看向阶下的蔡荃——不知何时,她已换了身绯红官袍,腰悬御史印,站得笔直,“蔡荃听旨:即日起晋封巡按御史,持尚方宝剑,凡与私炮坊案牵连者,无论皇亲国戚,先斩后奏!”
蔡荃跪地接旨,额头触地的瞬间,瞥见殿外廊下立着个穿月白长衫的身影,正是苏玥。对方冲她眨了眨眼,手里把玩着个一模一样的银管,阳光落在管身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
她忽然明白,这场看似孤勇的逆权之战,从不是她一个人在打。那些来自异世的“奇技淫巧”,那些藏在暗处的援手,正像苏玥说的“纳米之网”,一点点收紧,将这盘缠了多年的脏污,牢牢网在其中。
而此刻跪在地上的誉王,还在徒劳地辩解着,浑然不知自己早已成了网中困兽。
苏宅的紫檀木案上,摊着刚拟好的翻案细节,鲜红的血沫却突然溅在“重审赤焰”四个字上。梅长苏捂着心口咳得浑身发颤,指尖却还在卷宗上执着地圈画——距离梁帝松口重审只剩三日,他不能倒。
“先生!”飞流端着药碗冲进来,瓷碗被他捏得咯吱响,“蔺晨爷爷说了,今日必须歇着!”
梅长苏摆摆手,目光却飘向窗外。他知道夏江在狱中还留着后手,那老贼昨夜托狱卒传来口信,声音癫狂又笃定:“梅长苏,你只剩七天活头!人死了,赤焰的冤屈就永远烂在泥里!”
这话像根毒刺,扎得蒙挚彻夜难眠。他今早刚进苏宅,就撞见梅长苏咳得晕厥在廊下,眼下见他又要撑着理事,再也忍不住沉声道:“先生!夏江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还瞒着我们什么?”
梅长苏垂眸掩去眼底的疲惫,指尖在袖中悄悄按了按——那里藏着苏玥给他的纳米检测仪,屏幕上跳动的红色毒素指数,比夏江的叫嚣更让他心惊。“蒙大哥多虑了,”他声音放得极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平缓,“夏江不过是困兽犹斗,你且盯紧天牢,别让他真闹出什么花样。”
蒙挚看着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又看看他强撑的姿态,到了嘴边的追问终究咽了回去,只闷声应道:“我知道了。”
待蒙挚走后,梅长苏才撑着桌沿缓缓坐下,从怀中摸出枚银质小管——这是苏玥前日塞给他的“纳米解毒探针”,说能延缓毒素扩散,却也只够七日。他将小管贴在腕间,冰冷的触感传来时,忽然想起夏江那句“七天”,心口的寒意比毒素更甚。
窗外的风卷着枯叶掠过庭院,飞流蹲在廊下,把刚采的糖糕往他手里塞,眼神里满是担忧。梅长苏捏着糖糕,忽然对飞流笑了笑:“等办完这件事,我带你去看真正的大海。”
飞流似懂非懂地点头,却没注意到他转身时,袖中银管的蓝光正一点点暗下去。而此刻天牢深处,夏江正对着空无一人的牢门,发出低沉的冷笑:“梅长苏,你的死期,我替你算好了……”
苏玥研发的纳米解毒剂突现副作用?梅长苏咳血不止时,银管竟在他腕间开出诡异的蓝色花斑!夏江的“七天死局”背后,藏着比火寒毒更恐怖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