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座旋臂边缘的“碎星带”突然亮起成片幽蓝火光,林烨站在“启明号”的观测甲板上,看着全息投影里那些悬浮在陨石缝隙中的灯盏,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栏杆——栏杆表面镶嵌的火星遗迹金属正泛起与火光同源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应答。
“光谱分析显示,这些光源的能量结构与炎夏古法中的‘魂灯’完全一致。”苏瑶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但能量强度是传统魂灯的三千倍,而且……它们在主动捕捉星际尘埃中的灵能粒子。”
林烨调出家族古籍的全息影像,其中《幽冥渡亡经》记载的“魂灯引路”之术清晰可见:以修士灵核为引,燃自身精血为油,可照亮亡魂归乡之路。可眼前这些灯盏足有陨石大小,灯芯跳动的幽蓝火焰里,甚至能看到类似星轨运转的微缩图案。
“不是给亡魂引路的。”他突然想起陈老临终前交给他的青铜灯台,那上面刻着的铭文与此刻投影里的灯盏纹路重合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八,“陈老说过,上古修士探索星海时,曾留下‘星灯阵’,用来标记可通行的超空间航道。”
话音未落,观测甲板的警报突然尖啸起来。全息投影中,最左侧的一盏魂灯骤然炸裂,幽蓝火焰化作千万道流光,如同活物般扑向三光年外的炎夏勘探舰“夸父三号”。舰体表面的能量护盾接触到火焰的瞬间,竟像被强酸腐蚀般冒出白烟,护盾读数以每秒百分之五的速度暴跌。
“能量性质在改变!”苏瑶的声音带着急促的敲击键盘声,“它们的灵能粒子正在重组,变成了……噬能体?”
林烨迅速调取“夸父三号”的实时画面,只见那些幽蓝流光附着在舰体上,原本光滑的合金外壳竟开始浮现出类似血管的暗红色纹路。他瞳孔骤缩——这纹路与暗星组织曾使用过的“蚀灵术”痕迹如出一辙。
“夜枭来过这里。”他沉声道,指尖在虚拟面板上滑动,调出碎星带的历史星图,“三个月前,暗星舰队在这一区域消失过七十二小时,当时我们以为他们坠入了黑洞,现在看来……”
“他们在改造星灯阵。”苏瑶接话时,已将分析结果同步过来,“魂灯的核心能量源被替换成了暗物质提炼物,原本用来稳定空间坐标的铭文,被篡改后变成了吸引灵能的捕网。‘夸父三号’的灵能引擎正在被强行抽取能量!”
林烨猛地攥紧拳头,掌心的龙纹玉珏传来灼热的提示。他想起家族密录中记载的“逆灯术”——以自身灵能为饵,反向引动魂灯本源,可破天下邪术篡改。但这术法自古被列为禁忌,稍有不慎便会被魂灯反噬,灵核尽碎。
“传我命令,‘启明号’脱离主舰队,进入碎星带预定坐标。”他点开战术地图,在星灯阵最密集的区域标记出一个红点,“苏瑶,准备‘两仪反转阵’,需要你精准控制灵能输出,误差不能超过万分之一秒。”
当“启明号”穿过陨石群,悬停在星灯阵中央时,林烨独自走进了舰桥下方的灵能共鸣舱。这里布满了从地球带来的桃木符桩,地面刻画的“聚灵阵”正随着他的呼吸泛起微光。他盘膝坐下,将龙纹玉珏按在眉心,体内的灵能按照“逆灯术”的法门开始逆向运转。
刹那间,整个碎星带的魂灯同时剧烈闪烁,幽蓝火焰中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脸,像是被囚禁的灵魂在哀嚎。林烨的意识沉入识海,看到了星灯阵的本源——那是由数万年前炎夏上古修士的灵核碎片构成的能量网络,每一盏灯都是一位先驱者的生命印记。
“他们在求救。”林烨喃喃自语,识海中,一道苍老的虚影渐渐凝聚,身着的古朴战甲上刻着与陈老青铜灯台相同的铭文,“暗星用邪术污染了我们的传承,把守护变成了掠夺……”
虚影话音未落,星灯阵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黑光,夜枭的笑声通过灵能波传来:“林烨,你果然来了!这星灯阵本就是为你准备的礼物——用你们炎夏先贤的灵核,来炼制吞噬整个银河系灵能的‘万魂炉’,是不是很荣耀?”
黑光中,那些魂灯开始相互吞噬,原本有序的能量网络变得混乱不堪。“夸父三号”的引擎已经停转,舰体表面的暗红纹路正蔓延向驾驶舱。苏瑶的声音带着哭腔:“灵能共鸣舱的压力超过临界点了!林烨,快停下!”
林烨没有回应,他看着识海中的苍老虚影,突然明白了“逆灯术”的真正含义。所谓逆转,不是对抗,而是接纳。他散去体内逆向运转的灵能,任由星灯阵的能量涌入四肢百骸,那些被污染的灵核碎片在他的丹田气海中,竟像找到了归宿般平静下来。
“以我林氏血脉为引,唤先祖之魂归位!”他一声长啸,龙纹玉珏爆发出万丈金光,将他的灵能化作千万道丝线,注入每一盏魂灯。被篡改的铭文开始剥落,露出下面古老而庄严的原貌,幽蓝火焰渐渐转变成温暖的金色。
“不可能!”夜枭的怒吼带着惊恐,“你怎么可能掌控万魂之力?”
“因为你从不懂传承的意义。”林烨的声音通过灵能网络传遍碎星带,那些金色火焰突然化作无数艘微型灵舟,载着被解救的灵魂虚影驶向星海深处,“他们不是燃料,是引路的星辰。”
当最后一盏魂灯恢复清明,整个碎星带突然亮起璀璨的光轨,形成一张覆盖十光年的立体星图。图上标注的超空间航道比现有数据库的记录多出三十七条,其中一条直指银河系中心的未知星域。
“夸父三号”的警报解除了,暗红纹路如同潮水般退去。苏瑶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星灯阵……变成了真正的导航系统。而且检测到,那些灵魂虚影进入超空间后,化作了稳定空间节点的能量锚点。”
林烨走出灵能共鸣舱,浑身的衣物已被汗水浸透,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他看着星图上新出现的航道,想起了陈老说过的话:“炎夏的征途,从不是征服,而是连接。”
这时,通讯器突然接入一段加密信号,解码后竟是一段影像——夜枭站在一座布满铭文的祭坛前,手里举着半块青铜灯台,正是陈老那盏的另一半。“林烨,你以为赢了吗?”他脸上带着疯狂的笑意,“星灯阵只是钥匙,真正的宝藏在‘归墟’。那里,有让炎夏文明彻底湮灭的秘密!”
影像戛然而止,林烨却陷入了沉思。他看向苏瑶:“查一下所有关于‘归墟’的古籍记载,尤其是上古修士的星海航日志。另外,把新发现的航道坐标发给星际联盟,标注为‘共享航线’。”
“共享?”苏瑶有些惊讶,“这可是我们炎夏独有的优势。”
“真正的优势,从不是独占。”林烨望着窗外渐渐平息的碎星带,金色的魂灯如同永恒的灯塔在星海中闪烁,“就像这些先贤,他们留下的不是壁垒,是桥梁。”
当“启明号”开始返航,林烨站在甲板上,看着那些魂灯在身后划出的金色光轨,突然明白夜枭永远不会懂的道理——文明的延续,从来不是靠掠夺和毁灭,而是靠每一代人都愿意成为照亮前路的灯火,哪怕燃尽自己,也要为后来者留下方向。
他握紧掌心的龙纹玉珏,知道前往“归墟”的征途即将开始。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孤军奋战,那些沉睡了数万年的先祖之魂,将以另一种方式,与他们并肩前行。
舰桥的灯光下,苏瑶正在整理新航道的数据,屏幕上跳动的星图中,代表“归墟”的未知区域被林烨用金色标记圈出,旁边标注着一行小字:
“以灯为引,以魂为舟,向光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