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天刚蒙蒙亮，第一缕阳光还没越过地平线，炎夏国科学院的实验室就已亮起了灯。
苏瑶揉着太阳穴，盯着显微镜下的细胞样本，指尖还残留着昨夜调试仪器的金属凉意。作为生物基因领域的首席研究员，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昨天从林烨那里拿到的“样本”绝非普通东西——那是用星际异兽的精血和地球罕见的“星髓花”凝练的复合营养液，林烨只说“对研究有帮助”，却没提这东西的能量密度足以让一头大象瞬间进化出飞行能力。
“第73次观测，细胞活性指数……98.7%。”她喃喃自语，笔尖在记录本上划过，“分裂速度较 baseline 提升370%，未出现畸变迹象。”
这数据足以让整个生物学界疯狂。普通的基因优化剂能提升50%就已是天方夜谭，而眼前的样本，在毫无副作用的前提下，将细胞潜能压榨到了近乎完美的境地。
实验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助理小陈抱着一堆培养皿冲进来，脸色惨白：“苏姐！不好了！种植区的实验植物……”
苏瑶抬头，心里咯噔一下。那些植物是用来模拟“极端环境下生物适应性”的对照组，用的是最普通的拟态蕨类，昨天她特意浇了点稀释后的营养液——按理说，最多长得茂盛些。
“怎么了？”
“它们……它们长到天花板了！”小陈的声音都在发颤，“而且……开始捕食昆虫了！”
苏瑶猛地站起身，实验服的下摆扫过桌边的试剂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跟着小陈冲进种植区，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只有膝盖高的拟态蕨，此刻像疯长的巨蟒般缠绕着天花板的管道，叶片边缘泛着诡异的紫色光泽，尖端微微张开，露出细密的倒刺，几只误入的麻雀正在蕨叶间挣扎，很快就被叶片分泌的粘液包裹，动弹不得。更可怕的是，土壤里伸出无数银白色的须根，像蚯蚓般蠕动着，甚至穿透了水泥地面，在缝隙中肆意蔓延。
“这不可能……”苏瑶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她太清楚这些蕨类的基因序列了，温和、稳定，是实验室用了十年的“安全物种”，怎么会突然变成捕食性植物？
“苏姐，你看这个！”小陈指着一片展开的新叶，叶面上清晰地印着类似“血管”的纹路，颜色鲜红，跳动的频率竟与哺乳动物的心率一致。
苏瑶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林烨昨天临走时的笑容，那时他说：“生物的潜能，往往藏在失控的边缘。”
当时她以为是玩笑，此刻才明白，那是警告。
她掏出通讯器，刚要联系林烨，种植区的通风口突然传来“咔嚓”的碎裂声，一片成年人手臂粗的蕨茎冲破金属网，带着腥甜的气味横扫过来。苏瑶下意识地侧身躲避，蕨茎擦着她的肩头掠过，撞在对面的培养箱上，玻璃碎片混着绿色的汁液四溅。
“关闭通风系统！启动最高级别的隔离程序！”苏瑶吼道，声音因震惊而嘶哑。她按下墙壁上的红色按钮，种植区的合金门开始缓缓降落，试图将这片“失控区域”封锁。
但已经晚了。
那些银白色的须根不知何时穿透了墙壁，顺着电路管道蔓延到了隔壁的实验区。苏瑶眼睁睁看着一台精密的基因测序仪被须根缠绕、分解，变成滋养植物的“肥料”，仪器屏幕最后的显示画面，是蕨类基因链正在以每秒数千次的速度迭代——这已经超出了计算机的运算极限。
“苏姐！实验室的警报系统被入侵了！”小陈的尖叫声从通讯器里传来，“所有的监控画面都变成了……蕨类的叶片！”
苏瑶靠在隔离门后，听着门外传来植物生长的“沙沙”声，像无数只虫子在爬行。她终于意识到，林烨给的不是普通的“样本”，而是一枚埋在平静表面下的炸弹——一枚以“潜能”为名的炸弹。
通讯器突然亮起，是林烨的视频请求。
屏幕上，林烨正坐在一艘飞船的驾驶舱里，背景是璀璨的星河。他看起来有些歉意：“抱歉，苏瑶，昨天忘了提醒你，那营养液的能量需要‘引导’，如果任由其无序释放……”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苏瑶打断他，声音抑制不住地发抖，“我的实验室快被你的‘潜能’拆了！”
林烨挠了挠头，递过来一个安抚的眼神：“别慌，我给你的实验室留了后手。还记得种植区角落里那盆不起眼的‘静心草’吗？”
苏瑶一怔。那是盆叶片呈淡蓝色的小草，是她去年从林烨那里讨来的，据说能“平复情绪”，她一直随手放在角落，没怎么在意。
“那不是普通的草，”林烨的语气认真起来，“那是‘噬能草’的伴生种，专门吸收过量的生物能。你把它放在蕨类的根系附近，能中和掉多余的能量。”
“真的？”苏瑶半信半疑，但此刻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相信我。”林烨点头，“另外，记得用你的血液浇灌它——你昨天接触过营养液，血液里残留的能量能激活它的活性。”
苏瑶咬了咬牙，转身冲向种植区的角落。隔离门已经降到一半，蕨类的须根像毒蛇般从缝隙里钻进来，她躲闪着冲过去，手指被须根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她抱起那盆静心草，叶片果然在接触到她血液的瞬间，泛起了柔和的蓝光。苏瑶将它放在蕨类最密集的根系处，看着蓝光像水波般扩散开来。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些疯狂生长的蕨类像是被抽走了力量，紫色的叶片迅速褪去光泽，银白色的须根也停止了蠕动，慢慢缩回土壤里。刚才还张牙舞爪的捕食性叶片，此刻蔫蔫地垂了下来，恢复成普通拟态蕨的模样，只是比原来茂盛些。
种植区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静心草发出的轻微“嗡鸣”声。
苏瑶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看着那盆小草——叶片上的蓝光渐渐平息，却在叶尖凝结出一颗晶莹的露珠，折射着透过窗户洒进来的第一缕阳光。
通讯器里传来林烨的笑声：“看来，问题解决了？”
“林烨，”苏瑶抬起头，眼神复杂，“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没告诉我们？”
林烨的笑容在屏幕上淡了些：“很多。但别急，你们会慢慢知道的。毕竟，潜能的释放，总得一步一步来，不是吗？”
飞船的警报声在他身后响起，林烨看了一眼仪表盘，匆匆道：“我得走了，星际跃迁准备就绪。下次见面，给你带份‘星际特产’。”
视频通话被切断，屏幕恢复了漆黑。
苏瑶慢慢站起身，走到静心草旁，露珠滚落，滴在土壤里，瞬间长出一株小小的绿芽。
她忽然明白，昨天的“失控”或许并非意外。
林烨所说的“潜能”，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变强”，而是学会在失控中找到平衡。
就像现在的她，满身伤痕，却异常清醒。
种植区的隔离门缓缓升起，晨光洒满房间，照在恢复平静的拟态蕨上，叶片上的露珠闪闪发光。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她与“潜能”的博弈，显然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