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彬脑袋嗡嗡作响,探手就想去扣掉虫子。
“别动!”顾伊人惊颤地制止一声,她立马转身回厨房,很快手中拿着一截烧得碳化的木头出来。
罗彬顿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进屋,坐下,侧身让肩头在外。
顾伊人举着木头,将烧着的炭火一头靠在罗彬的伤口处。
罗彬能感觉到炙烫,虫子扭动更厉害,开始往外退。
顾伊人紧咬着牙关,眼中尽是紧张。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莫乾声音难听,他脸色更难看的盯着地上那一团被罗彬甩下来的药膏,上边儿细小的虫子更多。
罗彬没有回答莫乾,只是盯着自己的伤口。
良久,地上掉了很多扭动的白虫,伤口逐渐变得干净,又开始冒血了。
“太好了。”顾伊人眼中总算露出喜色。
她匆匆跑回厨房,接了一盆水出来,给罗彬冲洗伤口。
那股麻痒感总算彻底消失。
只有被掀开伤疤那处位置还疼痛,其余正常结痂的伤口并没有受到太多损伤,那些虫子没有完全钻进去。
可罗彬想不通!
张白胶是个好人啊。
他为什么要害自己?
眼前开始回溯,先前和张白胶接触的过程。
没有什么不对劲的,除了张白胶掀开自己伤疤的时候……
以及,他给自己换了另一种药。
那时候,罗彬就感觉自己多了一丝没由来的心悸。
“给你治病的大夫,想要杀死你么?”
莫乾忽然一下站了起来,瓮声开口。
“没事。”罗彬立马抓住莫乾胳膊。
“你这叫没事么?这个镇上,没有正常人的,他想杀你,才正常,不过没有必要忍。”莫乾的眼神很直接,杀意更直接充沛。
“张爷爷是个好人。”顾伊人小心翼翼地接话。
莫乾瞥了一眼地上的虫子,说:“这样看,并不太像。”
“问题是得解决,否则你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待在这里吧。”话语间,莫乾直视着罗彬双眼。
罗彬没吭声了。
是,张白胶如果有问题,甚至对自己下了手,那顾伊人就不安全。
一时间他是没能接受得了这个结果,可侥幸就相当于自我瞒骗,自欺欺人。
思绪落定,罗彬哑声开口:“你留在这里,我自己过去看,帮我保护好伊人。”
明显,莫乾要反对。
罗彬在他没有说话前就率先打断:“你忽略了一点,现在还是不要让镇上的人觉得我们走得太近,你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不能接近,甚至是不合群的人。如果被人注意,尤其是被鲁釜注意,这对我们没好处。”
“鲁釜可能还在张白胶那里。”
罗彬的语速很快。
“你一个人会……”莫乾总算开了口,却又戛然无声。
“我会怎么样?”罗彬问。
莫乾:“……”
他本来想说,会不安全。
可实际上会么?
真要动起手来,不安全的一定是张白胶或者鲁釜。
顾伊人的眼中尽是不安担忧,她双手都环抱着自己的胳膊。
“没事的,你用火把这些地上的虫子烧死,就上楼去等。”罗彬眼中带着笃定安慰。
“好。”顾伊人眸子中总算流露出一抹坚强。
莫乾挪了一张凳子,坐在卷帘门另一头阴暗的位置。
就算有人在门前走过,刻意往里看,也一定看不见莫乾在这里。
“你最好尽快解决,如果有问题,就要杀了他。你下不了手,就告诉我,我去。”莫乾说完最后一句话,就不再吭声。
罗彬没接话茬,他转身离开了小二楼。
肩头隐隐刺痛,血正在凝固,变成血痂。
镇路上很乱,很多人正在朝着一个方向跑,就像是那边发生了某件大事!
罗彬眉头紧蹙,眺望镇民集中的方向。
那天夜里他走过全镇,知道那是什么位置。
发生了什么?
那里会聚拢那么多人?
正常情况,罗彬应该过去看的,柜山镇就那么大,任何变故,都有可能和任何人息息相关。
只不过,现在更重要的还是要找到张白胶!
先弄清楚,张白胶究竟怎么了!
罗彬收起思绪,继续朝着药铺的方向走去。
……
……
棺屋外,聚拢了很多人。
黄全被杀了!
黄全是地保。
死在了镇长鲁釜的门前!
看见黄全被杀的人,并不止李渊,俞浩,刘祥。
今天的镇路本身人就不少,找到魔之后,大家都愿意出来透口气。
因此,鲁釜一斧头劈了黄全脑袋的事情,已经传遍四周。
路对面,人群后方,还站着一个人。
穿着泛黄白衣,头发盘在脑后,三十余岁的女人。
“第二个……现身了……”尚琉璃喃喃自语:“怪不得那么难找,在他身上。”
眉心微蹙,尚琉璃罕见地感觉到了一丝棘手。
鲁釜,并不好对付。
魔,上了他的身,这恐怕算是五年来,她遇到最大的麻烦了。
此时此刻,棺屋内。
鲁釜的心跳一直在加速,他一直都待在门口没有离开。
门缝中的视线并不宽阔,他只能瞧见门口一定区域。
只不过,就这片区域,门前就有三头两脚羊,路坎前,路上,后方,两脚羊的数量更多,多得让他都觉得头皮发麻。
哐哐哐的敲门声,时而就响起一次,鲁釜时而听到的是咩欸的羊叫声,时而听见的是李渊的话音。
这很正常,两脚羊善于伪装!
一旦相信,就必然要死在羊角之下!
鲁釜的内心焦灼啊!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镇上,明明开始都好端端的,怎么会进来这么多两脚羊?
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来没有发生这样恶劣的事件!
魔都是少量入侵柜山镇,都有猎魔人啊!
邪祟会当着人的面杀人了。
魔会大批量地进入柜山镇了。
难道,这片他们赖以求生的地方,已经不能居住?
鲁釜脑子冒出一个念头。
他得脱困!
至少,在这么多两脚羊的围堵之下脱困!
正面走,行不通的,得从其他地方离开!
……
罗彬驻足在了药铺门前。
他分外警惕,一手按压着腰间柴刀,脑海中回想复盘着刀法。
另一手,开始咚咚咚地敲门。
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张白胶给他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