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赵羽的眼神变得深邃，“父皇……未必想看到这样的证据。”
王瑾心中一震，瞬间明白了。
家丑不可外扬。
太子，毕竟是国之储君。如果他通敌叛国的丑闻被揭露，动摇的，将是整个大夏的国本。皇帝为了皇家的颜面，为了朝局的稳定，很可能会选择息事宁人，把这件事压下去。
到时候，他们这些呈上证据的人，反而会成为皇帝的眼中钉。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王瑾感到一阵无力。
“查，还是要查。”赵羽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顺着这条线，给我往深了查。不求能扳倒太子，但至少，我要知道，他在京城，在军中，到底安插了多少自己的人。这些，都是我们未来的敌人。”
“下官明白！”
“至于眼下……”赵羽站起身，看向了援军安营的方向，“我们得先处理好家里来的这些‘客人’。”
他走到门口，对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武飞雪说道：“飞雪，该我们去‘慰问’一下远道而来的陈都统了。”
当赵羽带着武飞雪和王瑾，出现在援军营地时，陈显正和几名心腹将领在帐内抱怨。
“殿下驾到！”
听到通报，陈显等人连忙出帐迎接。
只见赵羽穿着一身素色长袍，脸色略显苍白，走起路来，似乎还有些气息不稳，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陈都统，本王身体不适，未能远迎，还望恕罪。”赵羽拱了拱手，客气地说道。
陈显见他这副“虚弱”的样子，心中的戒备顿时去了一半。看来传言不假，这七皇子确实是伤得不轻。
“殿下言重了！殿下为国征战，身负重伤，乃是我大夏的英雄！末将等人，理应前来探望！”陈显连忙还礼，说起了场面话。
“陈都统和五千兄弟远道而来，支援我龙牙镇，本王感激不尽。”赵羽笑了笑，话锋一转，“只是，如今龙牙镇地方狭小，兵力也已足够。让五千兄弟都驻扎在此，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也浪费粮草。”
陈显心中一动，问道：“那依殿下的意思是？”
“本王是这么想的。”赵羽缓缓说道，“为了更好地协同防守，不如将陈都统带来的这五千兄弟，暂时打散，编入我龙牙镇的守备序列之中。由武将军统一指挥，分配到城墙的各个防区去。”
“至于陈都统和各位将军，都是我大夏的栋梁之才，带兵打仗这种粗活，就不劳烦你们了。”赵羽的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本王在府衙之中，特设了一个‘参军处’，想请各位将军都到我身边来，当我的参谋。我们一起，共商北境军机大事，如何？”
此话一出，陈显和身后几名将领的脸，瞬间就绿了。
这是什么意思？
把他们的兵，全部收走。然后把他们这些将领，全部调到府衙里去“喝茶聊天”？
这不就是……架空吗？
明升暗降，夺了他们的兵权！
“殿下，这……这恐怕不妥吧？”陈显的脸色难看无比，“我们是奉陛下之命，前来协防的。若是兵将分离，如何协防？传出去，也有违圣意啊！”
“怎么会不妥呢？”赵羽一脸“无辜”地看着他，“陈都统，你难道不相信我，不相信武将军吗？还是说，你觉得你的兵，和我龙牙镇的兵，有什么不同吗？”
“我们都是大夏的军人，都是为陛下效力。兵将合一，统一指挥，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战力。难道不是吗？”
赵羽一顶“分裂军队”的大帽子扣下来，陈显顿时哑口无言。
他能说什么？说他的兵信不过龙牙镇的将？还是说他信不过镇北王？
无论怎么说，都是错。
“殿下说的是，末将……末将没有异议。”陈显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那就好。”赵-羽满意地点了点头，“武将军，此事就交给你了。务必，要让我们的援军兄弟们，感受到龙牙镇的热情，让他们尽快熟悉自己的新岗位。”
“是！”武飞雪领命。
当天，五千援军，就被彻底打散，以伍和什为单位，安插进了龙牙镇守备军的各个队伍之中。他们的武器，被以“统一保养”为由收缴。他们的伙食、住宿，都和龙牙镇的老兵一模一样。
而陈显等十几名军官，则被“请”进了府衙的“参军处”。名为参谋，实为软禁。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赵羽的眼皮子底下。
至此，这支所谓的援军，已经名存实亡，彻底被赵羽消化和控制。
龙牙镇的表面，恢复了一片繁忙而有序的景象。
百姓们已经从战争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开始修缮房屋，恢复劳作。街道上，商贩的叫卖声和孩童的嬉闹声再次响起。
城墙上，士兵们来回巡逻，警惕地注视着北方的动静。那些被混编进来的京城援军，在经历了最初的抵触和不满后，也渐渐被龙牙镇那股高昂的士气和同仇敌忾的氛围所感染。
尤其是在亲眼看到城外那座由万人头颅筑成的京观后，他们对七皇子赵羽，除了畏惧，更生出了一丝敬佩。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欣欣向荣，仿佛一场大胜之后，应有的模样。
然而，在这片平静的表象之下，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正在龙牙镇最隐秘的角落里，悄然继续。
镇中心府衙，地下的秘密石室中。
这里原本是用来储藏机密卷宗的档案库，如今，已经被赵羽改造成了一个戒备森严的秘密工坊。
数十名从全镇挑选出来的，最可靠、手艺最精湛的工匠，正在这里，夜以继日地忙碌着。
石室的一角，几门从京城带来的虎蹲炮，已经被大卸八块。工匠们正在按照赵羽画出的图纸，对炮身和炮架进行改造，减轻它们的重量，增加轮轴，让这些笨重的大家伙，变得更加灵活机动。
另一边，一些陶匠和铁匠，则在制作一种奇怪的东西。他们将陶罐烧制成统一的尺寸，然后在里面装满黑火药和打磨锋利的铁砂、碎瓷片，最后用蜡封口，只留出一根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