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烬残躯沉入烬海深渊,却在北冥龙冢冰棺中苏醒。
冰棺裂缝渗出鎏金血纹,龙冢深处传来白璃痛苦的龙吟。
九幽残魂被混沌兽“湮”吞噬后变异,以腐蚀冰棺逼迫凌烬交出《山海经略》。
凌烬燃烧本源精血召唤烛龙虚影,冰棺爆裂瞬间鎏金血雾裹挟残魂冲向龙吟源头——
死亡,并非一片虚无的永寂。
它更像一场无休无止的下沉,穿透冰冷刺骨的海水,越过光怪陆离的深渊幻影,最终坠入一片连时间都冻结的绝对死寂。凌烬最后残存的意识,便在这永恒的沉沦中漂浮。万载谋划,以身化道,散尽神魂填补三界裂隙……那撕裂一切、燃尽一切的剧痛,仿佛还在每一寸早已石化的灵髓中余烬未熄。
烬海之渊,初代天帝遗留的创世密卷如幻影般展开又破碎,九幽那癫狂又绝望的嘶吼犹在耳畔:“创世是天道最大的谎言,你不过是下一个傀儡!”紧接着,便是混沌凶兽“湮”那吞噬万物的巨口,以及九幽残魂被撕扯、吞噬时发出的、令人神魂冻结的凄厉哀嚎……
然后,便是无边无际的寒冷。比归墟最深处的幽冥寒流更甚,比不周山巅的万载玄冰更彻骨。这寒冷渗透进他仅存的那点微末意识,几乎要将这最后一点存在也彻底冻结、湮灭。
痛。
一种全新的、源自存在本身的尖锐痛楚,如同亿万根冰针,狠狠刺入他早已石化、本该彻底失去知觉的残魂核心。这痛楚如此真实,如此剧烈,硬生生将他从那种无意识的沉沦中拽了出来。
黑暗,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他“睁开”眼——如果这残魂感知的凝聚还能称之为“看”的话。没有光,只有一种超越视觉的、对绝对虚无和极致寒冷的感知。他悬浮着,或者说,被禁锢着。一种坚硬、光滑、冰冷刺骨的触感,严密地包裹着他这缕残魂依附的石躯。
冰棺。
这个认知突兀地刺入他的意识。他正被封在一块巨大的、不知是何材质的玄冰之中。这寒冰绝非寻常,其冷冽穿透了他石化躯壳的阻隔,直接侵蚀着那缕脆弱的残魂,每一次感知的凝聚都像是在撕裂自身。
这里是……哪里?烬海之渊?不,烬海是沸腾的混沌与毁灭,绝非此等冻结万物的死寂。归墟?幽冥血海?气息皆不对。
死寂。绝对的死寂统治着这片黑暗的领域。没有风声,没有水声,没有生灵的气息,连时间的流逝都仿佛被冻结了。只有他自己那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魂力波动,在这冰封的牢笼里徒劳地挣扎,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更深的寒意和那尖锐的痛楚。
万载筹谋,弑天证道,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一缕残魂,封于无名冰棺,沉沦于永恒的黑暗与寒冷?不甘、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残破的意念。左脸那半张封印着天道诅咒的青铜面具,在绝对的黑暗与寒冷中,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狰狞,只剩下死物般的沉寂,紧贴着他石化的皮肤。
他尝试凝聚一丝力量。曾经足以焚山煮海、撼动九霄的弑天之力,如今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魂力艰难地探出,触碰那禁锢他的冰壁。反馈回来的,是更加浩瀚、更加古老的森寒,如同整个北冥的酷寒都浓缩于此。冰壁坚不可摧,其内仿佛蕴藏着某种沉睡的、与龙相关的古老威压,沉重地镇压着一切。
就在这绝望的死寂几乎要再次吞噬他这点残存的意识时——
一丝微弱的声音,穿透了厚重得令人窒息的玄冰屏障,如同最纤细的银针,刺入了他的感知。
那是……龙吟!
绝非威震九霄、裂石穿云的咆哮,而是痛苦、虚弱,带着某种被压抑到极致的哀鸣与呼唤。这声音断断续续,仿佛来自极其遥远的地底深处,又仿佛近在咫尺,被这万载玄冰扭曲、削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一个烙入他灵魂最深处的印记。
白璃!
这名字如同一点火星,骤然在他冰冷的残魂深处炸开,带来短暂的灼热与剧痛。那银发蓝鳞的身影,那甘愿化龙魂封印归墟的决绝,那龙骨鞭断裂前的脆响,那最后消散于烬天剑中的低语……无数破碎的画面瞬间涌入他仅存的意识,几乎要将这缕残魂冲垮。是她!这龙吟声中蕴含的独特韵律,那深入骨髓的哀伤与不屈,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