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温柔，涟漪一圈圈漾开，拍击在白玉壁上，溅出水花。
到两人磨磨蹭蹭着沐浴完，也分不清是谁“收拾”谁了。
林婵不愿穿回换下来的衣裳，便霸道地将萧晏川的寝衣抢来穿了。
他身量高大，他的寝衣穿在她身上，倒是正好能遮挡个七七八八。
林婵一边飞快将系扣系好，一边心虚地回望一眼只着亵裤的萧晏川，讨好似的冲他笑笑。
萧晏川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在浴池边的小榻上坐下。
从换下的衣裳里摸出那封信后，林婵忙不迭凑到他身边去，献宝似的递给他。
趁萧晏川看信的功夫，林婵又蠢蠢欲动着，挽住了他的手臂，然后轻轻捏捏。
见他没反应，她便一点一点蹭着，又蹭进了他怀中。
身后被人不轻不重地打了。
“别闹。”
只隔层薄薄寝衣，好似还抓揉一下，林婵顿时僵住，还真乖乖不动了。
她安安静静伏在怀里的时候，颇像个乖巧的猫儿。萧晏川早已看完了信，但视线未动，只移开手掌揉了揉她发顶。
林婵等了一会儿，终于觉得不对劲起来……她自己都不需要看这么久！
于是她指尖轻轻往他腰腹戳了戳，看其随之绷紧，不由笑：“陛下看完没呀？”
“嗯。”萧晏川漫不经心应一声。
“陛下等的，就是这个吧？”
萧晏川这下没应，而是悠悠转眸：“阿婵，你知道得太多了些。”
林婵尚无所觉，无辜回望：“这不是陛下让臣妾知道的吗？”
萧晏川轻笑，唇扬间几度风流：“嗯……阿婵知道得太多了，孤得想些法子，堵上阿婵的嘴。”
林婵对上他幽幽双眸，登时如兔子一般噌地弹起。
太可怕了，她十分怀疑他是这么多年憋坏了，一朝食髓知味，可劲儿折腾。
她能配合几次，可也不能这么多呀！
林婵拢了拢衣襟，警惕后退，一边磕磕巴巴：“……那个…臣妾累了，臣妾先回去睡了……”
说完，她飞快溜出了盥室。
萧晏川没动，只乜着她离开，笑意未减。
半晌，他才缓缓站起，往外走去。
逃……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
次日早朝，当朝臣们再度争论起王氏之案时，他们沉默已久的帝王终于有了反应。
“此事纠缠已久，再争无益，反令民心动荡难安……”
总之意思，就是尽快了结此案，不必再追查下去。
先前亲近王氏的大臣们自是大喜，当即盛赞陛下英明仁慈。而接下来的时日，这些人也积极无比地寻出几个顶罪之人来，好将这事彻底囫囵过去。
众臣自然都察觉到了蹊跷：陛下一直不曾表态，偏偏就在牵扯上林氏之后发话了。但他们都默契地装傻，当作对这事毫不知情。
唯中书令夏公还去求见过陛下，但君臣二人说了什么，却无从得知。不过之后，也的确不曾听夏公再发表过什么意见了。
众人疑心林氏将会成为另一种王氏，又见林家人与往日无异，更是猜测纷纷。
他们揣测着圣心，又毫不耽搁对王氏罪人乃至牵连从犯的处置进度。
很快，交由圣上裁断后，最终尘埃落定。枭首的枭首，流放的流放，至于余下的清白王氏族人，也将在现任家主的带领下迁出京城，退居太原。
圣上念王氏曾对大齐有功，现任家主亦在清查中积极配合，于是任命其为太原府尹。
虽说相较于王氏昔日辉煌，这位子有些寒酸，但对如今的他们来说，还能保留一点势力回到陪都太原府做其长官，已经很不错了。
叩谢圣恩后，太原王氏一脉彻底消失在了京城。
尽管萧晏川已手下留情，但朝中还是免不了动荡，这番清洗过后，众臣都谨慎了不少。
而见王氏尚能有此结局，他们又松了口气。
陛下尚念旧情，恩威并施……甚好。
--
萧晏川为前朝之事忙碌的时候，林婵也并不清闲。
因后宫之人都得了消息：决定避暑随行人员的大权，握在她手里。
于是尽管林婵免了早晨请安，可后宫妃嫔们还是一茬茬地跑来长安宫献殷勤——
谁想整日闷在宫里！尚在闺中的时候她们还能结伴出门同游，一进宫就被拘着了，还不容易又有出去玩儿的机会，谁都不想错过了。
至于林婉月的遭遇，她们亦默契无比地当作一无所知。
林婵初时还兴致勃勃，但几日过去就乏了，开始称病不见。
不过她还是给这些人吃了记定心丸：她自会将人安排上去的。
妃嫔们得了许诺也放心下来，不再前去打扰。
林婵终于闲下，翻看着拾夏登记整理的库房册子，才想起来有一个人好像被她遗忘了。
“阿玉回来了不曾？”
“刚回呢，奴婢唤她进来。”
阿玉面色红润地踏入殿中，与林婵屈膝行礼。
林婵看她这精神奕奕的模样不由纳罕：“……前些日子还没细瞧，现在一看，你精神好了不少啊。”
阿玉腼腆一笑：“还要多谢娘娘给奴婢出力的机会。”
林婵轻轻挑眉，认真地打量起眼前这个看起来瘦小的女孩。
一个时辰的掌嘴……就算是与人轮流着来，也够累人的。
这小妮子倒一点不嫌累，莫不是……天生怪力？
林婵眨眨眼，暂且将这念头抛开，问道：“还是没什么变化吗？”
提起这个，阿玉面露不忿：“奴婢看她就是…是……不识好歹！”
话音刚落，映秋便神色古怪地入内，禀道：“娘娘，落霞宫那位送悔过书来了。”
“她自个儿来的？”
“不是，是她身边那宫女送来的。”
林婵徐徐坐直身子，拢起落了半肩的薄衫：“……让她进来吧，你们都退下。”
迎着几人担忧目光，她微微一笑：“无妨，我与她是旧相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