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年轻人在土公的指挥下,费力的把尸体抬上了门板,然后抬进了屋子。
要先给死者换衣服,水是已经早早备下了的,本来已经商量好的几个帮忙一起换衣的老婆子,在看到尸体后觉得害怕,凸起的大肚子,人又这么年轻,实在是太凶了,害怕招惹些不干净的东西,临了又不敢换了。
周红英劝了会,但看人家是真的害怕,实在不好勉强,她自己肯定是要上的,加上大儿媳妇,两个人换就有些艰难,因为尸体太重了。
一筹莫展之际,二子娘和许文雅从外面进来,赵晓丹的尸体并没有被放在她之前的屋子,而是在房间外面搭了个简单的棚子,本来还有人建议横死之人就不要抬回家了,直接上山埋了算了。
但周红英不忍心,十几年的婆媳,希望赵晓丹能体面的走。
“宝乐奶奶,我们俩来给你帮忙。”
“哎,好,多谢了。”
“没事,也是积善行德。”
屋外道士开始做法事了。
宝乐拎了一桶水过来,几个人一起费了半天劲,也没办法把死者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身体已经僵硬了,再加上血迹干涸,衣服跟皮肤都粘在了一起。
“不行只能剪开了,小婶你莫怪,”
宝乐拿着剪刀,准备来剪,被周红英接了过去,“我来。”
先剪的上衣,赵晓丹外面穿的是一件洗的有些发白的藕粉色的袄子,她最喜欢的一件,特地穿着回娘家的。周红英沿着两个袖口剪开,史秀琴跟二子娘两个一个托头,一个托背,把人抬起来一点,宝乐把袄子抽走。
里衣裹着肚子,高高的隆起,看的人触目惊心,周红英拿着剪子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宝乐要接过去,周红英没答应,“我一个老婆子了,晓丹嫁过来这些年,我自认对她问心无愧,没什么好怕的。”
随着衣服扣子被解开,赵晓丹硕大的肚子露了出来,紫黑色的肚皮上青筋狰狞,许文雅看着有些害怕,忍不住往二子娘身后躲了躲。
周红英念了声“阿弥陀佛。”继续去脱下面的裙子。
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把衣服都脱干净。
趁着没人注意,宝乐往桶里的水里倒了一瓶灵泉水,黑猫说尸体的怨气太重,不利于投胎,怕变成恶鬼。灵泉水有净化的作用。
擦洗擦了足足六桶水,才算真的干净了,周红英帮赵晓丹把头发梳好,插上秀儿买的发簪,“晓丹啊,带着女儿的心意路上就不害怕了,你安心的走,下辈子投个好胎。”
尸体已经僵硬了,周红英没办法,只好又烧了热水,捂了好一会,尸体才稍微软一点,大家抓紧把寿衣穿好,然后戴上秀儿买的银镯子,穿上绣花鞋,等一切收拾妥当,几个人累的差点虚脱过去。
从房间出来,宝乐先回家冲了个澡,又到空间里从头到脚冲了个淋浴,反反复复用沐浴露搓了好多遍,身上那股尸体的味道才彻底消掉。
她很讨厌尸臭味,前世当杀手时她就十分厌恶但又不得不面对。每次出任务过后回营地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周红英她们也各自回家,快速的洗了个澡,换下了脏衣服。
死者安顿妥当,许老三带着秀儿站在堂屋,开始陆续有亲戚来吊唁,每人带着三刀纸和鞭炮,再随上几文钱,来一个人许老三和秀儿就要下跪迎接,然后被人扶起,安慰几句,再去到赵晓丹遗体的前面嗑上三个头,上三柱香。
香炉就放在死者的头旁边,每个跪拜的人磕完头就赶紧上香,看都不敢看一眼,就赶紧从棚子里出来了。
说不出的有种毛骨悚然感,就算是饱经风霜的老人也不敢过多的停留。
道士一直在外面念经没有停。
宝乐换好了衣服,又过来了,她找到周红英问有没有招娣之前穿过的衣服,她要有用。
“在我房间,招娣睡的床你知道吧,那里有个柜子里面都是她的东西,你看要哪个你自己拿。”
说完周红英又忙去了。
宝乐来到周红英的房间,帘子隔开的,一边是老两口睡,靠里边的那张床是招娣跟秀儿的。
她打开床边的柜子,说是柜子其实就是个旧木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的叠着几件衣服,颜色很旧,是秀儿穿小了的,还有一些碎布头子,不知道从哪里攒的。
里面还有个藤草编的筐,里面装着一些好看的石头、草编的蚂蚱之类的小玩意,还有个珠花,单独占着一块地方,好像是秀儿给她买的。
“拿哪个?”宝乐问。
“珠花就行,上面有很浓郁招娣的气息,估计天天都要摸一摸。”黑猫说。
宝乐把珠花放进空间,黑猫感受了一下,“是暗城的那帮人,禁制跟暗城的差不多,但更强了,而且还做了更改,好像是专门为了防范我们。我现在一下子找不到地方,需要时间。”
“那你抓紧,一定要尽快,否则我担心招娣落到那群人手里,性命难保。”
“嗯,我办事你放心。”
宝乐发现黑猫最近好像好说话多了,不像之前那么傲娇。
乡下有一点好,不管红事白事,只要你人缘没有差到那个份上,都会有人来帮忙。
到了下午,吊唁的人来的差不多了,土公跟许家人商议过后,打算下午就装棺,尽快入土为安。
抬尸的人一共安排了6个,因为没有儿子,是许年年在前面端的排位,“许赵氏之位”,简短的五个字概括了这个女人的一生。
进棺,每个许家人分到一块死者生前衣服剪的布料,里面包上几文钱,一个接一个的塞进棺材里,跟死者道别。
“娘,你放心走吧,我一定会找到妹妹的。”秀儿说。
“媳妇,你放心的走吧,我会照顾好两个孩子的。”许老三说。
“老三家的,安心走吧,下辈子投个好胎。”
“人死如灯灭,这一世的恩怨情仇都消散了,你安心走吧。”
一直到吊唁结束,赵家都没有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