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魔王见驼龙亮了家伙，
喉间发出一声狞笑，抡起斧头就朝她面门劈来。
那斧头带着风声砸下，锈迹里还嵌着暗红的血痂，显然沾过不少人命。
驼龙脚下猛地一拧，
身子像片柳叶斜飘出去，斧头擦着她肩头劈在地上，青砖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没等对方收势，
她左手菜刀已顺着斧柄削上去，刀刃擦过铁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直逼牛魔王握斧的手腕。
“娘的！”
牛魔王吃痛，一个手指顿时被削掉，血顷刻间喷了出来。他连忙用右手，攥住斧柄往回猛拽，想借着蛮力掀翻驼龙。
可驼龙像块吸在地上的铁，手腕翻转间，右手菜刀已划出道银弧，直劈他持斧的手肘。
混混们见老大落了下风，呼啦啦围上来……
有人举着斧头从侧后方劈来，
斧刃带起的风扫过驼龙后颈，她却像长了后眼，猛地矮身旋步，菜刀反手往后一撩，正划在那人膝盖内侧。
惨叫声里，
那人手里的斧头“哐当”落地，驼龙已借着旋身的力道站定，
两把菜刀交叉成十字，稳稳架住了刀疤脸再次劈来的斧头。
铁与铁相撞的震响里，
驼龙虎口发麻，却死死咬着牙不松劲。
牛魔王瞪着眼珠子使劲压，额上青筋暴起，忽然狞笑着抬脚踹向她小腹。
驼龙早有防备，猛地撤力侧身，菜刀顺着斧头斜削上去，“噌”的一声，竟从斧刃豁口处劈进半寸，将那锈铁卡得死死的。
“你找死！”
牛魔王急了，撒手去抢她手里的刀。驼龙却比他更快，左手菜刀突然松了，借着对方前冲的力道，手肘狠狠撞在他胸口。
牛魔王闷哼着后退，刚站稳就见寒光扑面而来——驼龙竟将那把卡在斧头上的菜刀拔了出来，反手甩向他面门。
菜刀擦着他耳际飞过，钉进身后的土墙里，刀柄还在嗡嗡作响。
牛魔王摸了把耳朵，满手是血，这下彻底红了眼，弯腰抄起地上另一把掉落的斧头就冲。
驼龙却不接招，
转身时一脚踹开侧面举斧砍来的混混，腾出的手飞快托住月仙后颈——月仙本就气若游丝，这一下让她嘴唇发乌，连咳嗽的力气都没了。
“招娣！扶紧她！”
驼龙低吼着将月仙半塞到招娣怀里，自己则拧身挡在两人身前，手里的菜刀迎着牛魔王的斧头再次撞上。
“铛”的一声巨响，
火星溅在月仙苍白的脸上，她睫毛颤了颤，却没睁眼。
牛魔王的断指处，再次鲜血喷涌，斧头险些脱手。
他没想到这娘们力气如此之大，一时愣在原地。
驼龙却没给他喘息的机会，踩着地上的斧头柄借力跃起，菜刀直劈他头顶。
这一刀又快又狠，牛魔王慌忙举斧去挡，却被刀刃劈在斧柄中间，硬生生将那根硬木劈成两截。
没了兵器的牛魔王彻底慌了，转身就跑……
剩下的混混们见老大怂了，
手里的斧头也抡得犹豫，被驼龙一个箭步上前，菜刀横削带起一串血珠，最前头那混混捂着脖子跪倒时，其他人终于崩溃，抱着斧头作鸟兽散。
驼龙没去追，
转身就蹲下身，指尖飞快探向月仙鼻息……
招娣抱着人，
浑身抖得像筛糠，眼泪混着冷汗一股脑往下淌，声音发颤：“她、她好像没气了……”
“闭嘴！”
驼龙急得低吼一声，
不容分说将月仙打横抱起——这姿势虽比背负稳当，却格外耗力。
她手臂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快步朝街道另一头走去，身后拖出一串深浅不一的血脚印。
瞥见招娣还愣在原地，她又厉声喝道：
“跟上来，别傻站着！”
那声吼像鞭子抽在身上，
招娣猛地回神，慌忙点头，咬着牙追了上去。
阳光透过屋檐，
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驼龙后颈的汗珠，混着血珠往下淌，滴在月仙枯槁的手背上，却一步也不敢慢……
快步走了一阵，驼龙忽然猛地转头，脸上带着几分焦灼问道：“你知道‘启新商会’在哪儿吗？”
招娣没半分迟疑，立刻应道：“就在中街，钟鼓楼旁边……”
话音还没落地，驼龙已经撒开腿，朝着那个方向快步跑了过去。
三人冲进启新商会时，
驼龙满身血污，像从血水里捞出来一般，店里的伙计惊得脸都白了，
手里的账本“啪”地掉在地上，连滚带爬就往后院跑，嘴里结结巴巴喊着：“快、快嘴李！快去叫快嘴队长来！”
驼龙却顾不上这些，
大步跨到堂中，一把将月仙平放在太师椅上。
她胸口剧烈起伏，沾着血的手在半空抖了抖，跟着猛地拍向柜台，声嘶力竭地吼道：
“苏先生！苏先生在哪？！救命——！”
那吼声撞在四壁上，
震得挂在墙上的算盘珠子“哗啦啦”乱响，连空气都像是被这股血腥味和急火燎燎的气势冻住了，
店里瞬间鸦雀无声，只剩下驼龙粗重的喘息和那声救命的余响。
片刻功夫，
快嘴李一身浆洗妥帖的长衫，从后门掀了帘子出来。
他原是带着几分闲适的，可目光扫到满身血污的驼龙时，那点松弛瞬间僵在脸上，
脚步猛地顿住，
喉结下意识地滚了滚——任谁撞见这泼了一身血的模样，都得心头一紧。
驼龙也瞧见了他，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语气里都带着几分意外：“怎么是你？”
话音落定，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地牵了牵嘴角，那点笑意还没漾开，又异口同声地追问：“你来这儿做什么？”
两句话撞在一起，倒让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里，莫名掺进了丝微妙的滞涩。
快嘴李先回过神，抬手抹了把脸，把那点惊惶压下去，指着驼龙身上的血污：
“我是这儿的管事，不来这儿难不成蹲大街上？倒是你——”
他眼神扫过太师椅上的月仙，眉头猛地拧起，
“这血是怎么回事？她是谁？”
驼龙哪有心思跟他掰扯，往前踏了半步，血鞋跟在地板上磕出闷响：
“别废话！我找苏先生呢？快让他出来救人！”
“苏先生在云南……”快嘴李答得干脆，目光却没离开月仙苍白的脸，“她成这样，得赶紧找大夫——”
“找什么大夫！”驼龙猛地打断他，声音发颤，带着失落：“只有苏先生能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