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被永安侯禁锢住,根本就没法阻止追月拿起二十多年前的第一封信。
不行!
即便不知晓里面是内容,但梁氏预感里面的东西是绝对不能面世的。
“侯爷,我同他真的并无半点关系,你莫被人挑唆了,这么多人看着呢。”梁氏到底清楚永安侯的死穴在哪里。
看着外面那些虽然不敢进来,却越靠越近,个个瞪大眼睛,伸长耳朵的人,永安侯的确有所犹豫。
这看热闹的人里显然不止是百姓。
可再看苏芮,端坐在大椅上,身后是永安侯府的大门,即便身材并不高大,此刻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今日,不叫她满意,任何人都离不开一步。
此时此刻,已经不是他能够做主,选择要不要丢人现眼了。
可惜梁氏不知晓,只以为是永安侯还在犹豫,祭出绝招,捂住心口哭道:“侯爷真要为了那一点儿怀疑让我成为全盛京的笑话吗?若是如此,侯爷不如拿一把刀,给我一个痛快好了。”
永安侯既心疼,也担忧,只能望向苏芮。
可苏芮视若不见,而追月的动作也没有停下,将信封撕开,取出里面的信纸展开,从纸背也能看到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一页,字迹和信封上的一样,出自一人之手。
“昌隆二十三年,二月初八,表妹淼淼终到及笄之年,备上聘礼欲上门求娶,不料梁家嫡女勾引永安侯府大公子,嫁入侯府欲带淼淼为妾,姐妹同嫁,简直荒唐,淼淼岂是物件!
淼淼梨花带雨,哭诉不愿,此生只愿为我之妻,当夜圆房,便连睡梦之中都害怕呢喃,若嫡姐不得出嫁就好了,若嫡姐无那花容月貌,大公子些许就能歇了心思。
既已圆房,淼淼为妻,自当完成所愿,是以,我找寻机会,毁其容貌,逃离而去,只待风声过去,便回京迎娶我妻。”
一封信念完,虽信写得文邹邹,但只是表面,倒像是个大老粗非要跩文采,不伦不类。
可这半白不白的,谁都能听懂。
特别是永安侯和梁氏,都变了脸色。
昌隆二十六年,梁家嫡女当街被毁容的事闹得不小,即便当初梁家还未入盛京,但也是因此,已经和永安侯府定下婚事的梁家嫡女在城中是人人皆知的,官府也不敢有半点敷衍。
只是那贼人蒙面,又是夜里行凶,速度极快,得手后就消失无影,即便官府将整个城都封锁搜查,却也没有抓到。
之后永安侯府大公子依旧迎娶,事便就不了了之了,但此事当时永安侯说不在意,但心中依旧怀疑,甚至之后认定是苏芮娘亲为了不被发现,所以自导自演,毁了容貌。
而如今,这封信中却说是梁氏在和其同房后梦中呓语指使。
同床共枕十多年,永安侯哪里不知梁氏从不呓语。
而梁氏脸色苍白,她怎么都没想到林川居然会留下这样的信,把当年的事事无巨细的记录下来。
这才是第一封,后面还有十多封信,岂不是……
“污蔑,这是污蔑,我从未做过这些事,侯爷,我没有。”梁氏依旧不承认任何,即便证据摆在眼前,可死无对证啊,不承认,不承认就行了。
“好生难听,来人,喂侯夫人喝茶。”苏芮不悦的蹙眉。
没等所有人反应她要给梁氏喂什么茶,无雨已经如鬼魅一般到达了梁氏跟前,捏住她的下巴,就将手里的药水灌下去。
下巴迅速抬起,梁氏甚至都没来得及做吐的动作,药水就已经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一瞬间,喉咙火辣辣的,张口根本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只有难听的嘶嘶声。
苏烨知晓是什么东西,他吃过两回了。
永安侯也知晓苏芮的手段,不会要命。
所以,不管梁氏如何惊恐挣扎,也没有人理会她,而是都把注意力放在已经撕开第二封信的追月身上。
第二封信,记录的是林川逃回盛京,准备带梁氏离开,却得知她怀孕要嫁去周家给孩子一个身份的事。
信封里还有一个不小的银制长命锁,是原本要交给梁氏的。
别人不认识,永安侯却认识。
是他当年给苏芮娘的定情信物,希望她长命百岁,后也是因她拿不出这长命锁,永安侯更加认定她才是说谎的人。
梁氏虽也没拿出来,却说是在同苏芮娘说起的时候被她一撞,松手掉进了湖里,捞不出来了。
第三封信,第四封信,第五封……
一封一封,都是将这些年林川和梁氏的那些勾当都记录得一清二楚,从如何给周家的病秧子下药,到最后亲手捂死他,再到梁氏如何被永安侯错认成当年真正心意相通的爱人,怀上孩子,不得已将错就错诬陷嫡姐的,以及周瑶生产后将狼崽子交给他处理,他却将其当做没能抚养相认的周瑶养了下来。
其中也穿插了林川对于梁氏那不得宣泄的情谊。
说他知晓梁氏不喜他身上匪气,所以他学着文绉绉,以此来记录写信,本是要等到两人在一起时给她一个惊喜,却一放再放。
哑言了的梁氏从最初的挣扎,到被永安侯紧紧禁锢下听到那一封封内容后的后悔。
后悔当初没有多哄哄林川,将这些信给哄出来,便就不会在今日落在苏芮手上,被当众拆开,将她多年罪行公之于众,毁了她二十多年来悉心维护的名声。
两刻后,终于是念到了最后一封信。
“回京欲见卿卿,却终不得,乖女瑶瑶找上我,对苏芮深恶痛绝,让我撸人绑架,关押静候她同淼淼前来,谁料贱人诡诈,得已逃生,毁我山寨,淼淼受困,我欲除之后快,却被淼淼阻止,重赴巫山,情谊依旧,我听命于她,为她为女,甘之如饴。”
之后的事,也许是林川觉得梁氏和周瑶都过得不好没有继续写,又或许是在盛京里打转,即便是写了也没能放回原本放信的地方,后面就再没有了。
好似他对梁氏的情感最终停在了,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