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泽默默地吞下了喉咙里喷涌而出的话。
对着奶奶抿了抿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僵硬表情。
“放心吧奶奶，他人高马大，饿不着的。”
奶奶一边摇着手里的蒲扇，一边拽着季泽的衣角继续低声嘱咐道。
“那也不行，反正你就多关照着点，要不这大个子吃不饱多难受啊，听奶奶的，生活费不够了跟奶奶要，奶奶的退休金都花不完。”
季泽瞬间被奶奶的话给逗笑了。
但是看着奶奶那担忧的表情，忍不住低头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我一定多关照他。”
打那之后，季泽便经常带着周牧回来蹭饭。
只不过，周牧也算懂事。
每次都不会空手而来。
不是从路边买点水果，就是提前跟着季泽去市场买点海鲜排骨的，一起带过来。
有时候还会开学的时候从家里带来很多特产，周末就过来给奶奶送。
就这样，一直延续到毕业。
虽然周牧一毕业就回了万江继承家业，但是一直没断了和爷爷奶奶的联系。
那几年季泽在英国，爷爷奶奶过年都是也没人陪着。
周牧知道了，专门开车过来看望爷爷奶奶。
每次都是大包小包的带一后备箱。
爷爷奶奶虽然见不到自家孙子，但是能看到同龄的好朋友，也深感欣慰。
后来知道周牧结婚。
因为是在山上办婚礼，对老年人可能不太友好。
所以结婚的时候，爷爷奶奶虽然没去，但是依然让季泽给捎去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这些，周牧都牢牢地记在心里。
这次他原本也是打算年前找个空开车过来看爷爷奶奶的。
没想到刚好季泽过去出差，便想着让他一起带回来。
年后再找个机会和林瑜在一起来看爷爷奶奶。
季泽嘴角扯出一抹玩味的坏笑，他漫不经心地扭过头去，看向后视镜。
“没事儿，给我就行。”
“滚啊，别不要脸，少占我便宜。不过说真的……”周牧忽地一本正经起来。
“你小子要是结婚的话，我还真得给包个大红包才行，那天我可跟林瑜商量过了，我俩结婚的时候，你俩分着给的，所以你俩要是办事，我俩也是个人上个人的份子钱哈，这点你可别心里不平衡。”
季泽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左手撑在窗边上，扶在下巴处，然后正声。
“都上交给老婆，平衡得很。”
周牧听着季泽那秀恩爱的语气，心里更来气了。
他夹着嗓子，扯着脖子，像连珠炮似的开始了三连问。
“求婚了吗，就口口声声老婆老婆的？”
“婚礼策划了啊，没有还想着要红包？”
“再说了，钱也进不了你的兜里，你开心个什么劲啊？”
但是不管周牧怎么嘚瑟，季泽总有办法治他。
对于像周牧这样喋喋不休的人，最简单且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完全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但是，他听周牧提到“求婚”和“婚礼策划”，脑袋里的弦瞬间绷紧。
差点忘了找周牧的正事儿。
于是，强烈抑制住自己想要挂电话的念头，深吸一口气，重新打起精神来问道。
他语气略显严肃地问起周牧。
“你当时跟林瑜求婚的时候，有问过她喜欢什么吗，还是……只是凭借你个人的喜好去安排的？”
这个问题对于季泽来说至关重要。
因为他最担心的就是把求婚这样私密而重要的个人事情变成一种表面功夫。
他希望能够真正了解苏玥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并根据她的意愿来策划一场完美的求婚仪式。
然而，季泽也有些纠结，他害怕一旦问了这个问题，就会失去那种惊喜的感觉。
毕竟，求婚本就是一个充满浪漫和惊喜的时刻。
如果事先知道了对方的想法，可能就会让这个难得的瞬间变得平淡无奇。
更何况，还是在自己的小说里书写过无数次盛大求婚场景的人。
他看完了苏玥所有的小说的结尾，并仔仔细细地做了调查研究。
想通过那些细节描写来找到苏玥最喜欢的一种方式。
结果发现于事无补。
好像和她本人的性格有些不同。
于是，这才想着从周牧这里取取经，找点灵感和经验。
果然，男人还得是要被需要。
周牧一听到了自己为兄弟发光发热的环节。
立刻提高了自己的音调，开始装腔作势起来。
“那你要这么说，我可是有发言权了。不过……准备事项太多，我怕你一时听不全再落下，这样吧，我……”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我给你整理个word文档发过去，你好对照着一步步来做。”
季泽直接冷言打断了他的嘚瑟。
“废话太多，直接说重点。”
“嘿嘿……这个吧，兄弟还真没法给你出主意，你得对症下药才行。”
被骂后，周牧像触电一般，“噌”地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抓起果盘里的车厘子，塞进嘴里。
他一边咀嚼着车厘子，一边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自己的经验之谈。
语速适中，语调平缓，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在给学生上课一样。
“你看林瑜，别看她表面上总是一副云淡风轻、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但其实她内心也是很有自己的想法和喜好的。当时我们双方父母都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她好像就猜到了我正在筹备求婚的事情。有一天，她突然很直接地跟我说，让我别把求婚搞得太夸张，她不喜欢那种浮夸高调的方式。”
周牧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后来我就组织了几个跟我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一起凑了个局。然后在大家的见证下，给她来了个小小的、简单的求婚仪式。虽然没有什么华丽的布置和盛大的场面，但也算是比较温馨……”
说到这里，周牧忍不住笑了笑，似乎回忆起了当时的美好场景。
“你知道吗？哥们我当时可是连无人机告白都准备好了的，结果呢，压根就没派上用场。”
而电话那头的季教授，则一直静静地听着他的讲述没有打断。
他把每一个字都听进了心里，咬着下唇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周牧最后拖长尾音：“不过好的就是……林瑜比较满意，女主角满意不就行了吗，其他的根本不重要。所以，你就要想法设法的找到苏玥最喜欢的，最舒服的一种方式，哪怕只有两个人在场，只要她觉得幸福，那就是真正的幸福，这样多年后想起来也是人生中最难忘的一个时刻……”
周牧虽然有些喋喋不休，但这次，的确说到了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