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安化门城门口,辰时刚到,就聚了一大群人。
这些人两两排队,秩序井然,有的小声交谈,有的默默站着,有的伸长脖子朝前张望。
“快看,来了来了!” 人群中有人指着前方喊。
众人像被按了暂停键,齐刷刷转头看向前方,瞬间安静下来。
片刻后,大路传来清晰的马蹄声。
一辆由八匹马拉着的八轮马车缓缓驶来,马车两侧 “大唐公交车” 几个字十分醒目。
马车在队伍前侧调了个头,停了下来。
紧接着,一辆又一辆同样的马车陆续抵达,整整 50 辆,排成一排。
众人有序上车,等车上坐满了人,最前面那辆马车率先出发,快速驶向路面右侧。
随后,旁边的马车一辆接一辆跟上。
就这样,此反复,不断的有马车驶来,又飞速的回去,可这边排队的人不但没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此时,最先出发的马车上,一个身着青色衣服的男子兴奋地对身旁的白衣书生说:
“云泽兄,咋样,我就说卯时来这安化门,才有机会第一个坐上去上林院的马车,这下信了吧!”
白衣书生甩开折扇,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拱手说道:
“宇轩兄,是我之前误会你了。多亏你,我才能坐上这头一辆去上林院的车,真是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站在面前的书生过来搭话:
“两位兄台,看来也是得知太子殿下开放上林院的消息才来的吧?听说太子殿下准备了不少惊喜,二位可有耳闻?”
青衫男子含笑拱手:
“兄台来得也早。我们有同窗在上林院做事,昨天就早早得到消息了。
太子准备的惊喜我们确实知道一些,不过兄台稍安勿躁,很快就到上林院了。现在知道了,没有惊可就只有喜啦!”
旁边的白衣书生附和:
“宇轩兄说得对,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现在知道了,大早来这就没意义了。”
“两位兄台所言极是,小弟再等等。等进了上林院,还得麻烦二位给小弟讲讲。”
几人一开口,马车上的人都交谈起来。
安化门门口,一个衣服满是补丁、洗得发白的汉子正蹲在地上吃包子,
吃的是那个狼吞虎咽啊!两口一个就吃完了,又立马塞上第三个,眼睛还望着手上第四个包子。
一个满脸焦急的人飞奔过来:
“仁贵,可算找到你了。不是说别在长安城里吃,去上林院再吃吗?那边东西又好吃又便宜。
要是今天去报名干活,还能包吃包住,放着免费的不吃,花这冤枉钱干啥。”
“洪大哥,我实在饿坏了。听说这包子铺老板是在太子那学的手艺,没忍住就想尝尝。”
薛仁贵有点委屈,说着看了眼手里的包子,不舍地递给洪武,
“洪大哥,这包子是真好吃,素菜馅的,你尝尝。”
洪武没接包子,一把拉过薛仁贵的手,拽他起身往队伍走去,边走边说:
“仁贵,你先吃着,别说话,我们赶紧排队,不然轮到你登记的时候,
可能过了吃早饭的时间,就吃不上免费早饭了。你饭量这么大,能省一点是一点。”
薛仁贵和洪武是同乡,都是山西绛州龙门人。薛仁贵来长安想谋条出路,一心参军报国。
他练武出身,身材魁梧,饭量是常人的好几倍。父亲早逝后,家道中落,还被河东薛氏赶出家族。
来长安时带的盘缠不多,刚到长安差点饿死, 好在遇到了早就认识的同乡洪武。
洪武来长安一年了,赶上太子招工去报了名,这才有了能力救助薛仁贵。
洪武知道薛仁贵的情况后,劝他先去上林院做工,解决温饱再谈报国,于是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两人往队伍末尾走去,薛仁贵见这么多人却很安静,忍不住好奇,凑到洪武耳边小声问:
“为啥这里人都这么安静,秩序也好?不是都去上林院上工的吗?怎么老人小孩、男男女女都有?”
洪武左右看了看,停下脚步,捂住薛仁贵的嘴,在他耳边轻声说:
“看到城门墙边站着的那排军士没?这都是太子殿下的要求。
太子说了,不排队、大声喧哗的,都算没素质,不让进上林院。
他想把安化门弄成个好样子,让咱大唐百姓和外国人都知道,咱大唐人都有素质的人。
刚开始有人去上林院上工,没按要求做,被军士狠狠打了一顿不说,第二天还被告知永不录用。
这里大多是去上林院上工的人,今天人更多,因为太子殿下开放上林院,公交车免费3天,你运气好,能免费坐车。”
“以后坐这公交车,上车要交一文钱,下车也要交。记住了,上车后再说话,现在先闭嘴。” 薛仁贵赶紧点头。
洪武这才松开捂在他嘴上的手,两人站到队伍末尾, 没一会儿就轮到他们上车了。
洪武一上车就碰到熟人,他拉着薛仁贵走到马车最里面。
“陈大娘,苏大伯,真巧啊!今天你们一起去出摊?”
“是啊,小洪。太子殿下开放上林院,人太多了,我怕你苏大伯一个人忙不过来。
小洪,一会来大娘这儿吃咸鸭蛋,今天高兴,大娘免费送你一个。”
陈大娘热情地招呼着,看到跟过来的薛仁贵,又问,
“小洪啊!你旁边这位是谁呀?这身高怕是快九尺了吧,身体这么壮实,一看就有力气。
去上林院给太子殿下干活,肯定能干得好。
我隔壁翠花还没嫁人呢,才十六岁,模样俊又会持家。要不要大娘给你俩牵牵线?”
薛仁贵愣了一下,没想到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赶忙摆手:
“大娘,我已经成家了。您还是先给没成家的人介绍吧,谢谢您的好意。”
“行嘞!小子,中午下工就去大娘那儿哈。”洪武说完,马上给薛仁贵介绍,
“仁贵,这是陈大娘,旁边是苏大伯。我天天去大娘那儿吃咸鸭蛋,就熟了。
那咸鸭蛋可好吃了,陈大娘这手艺还是从太子那儿学来的,你尝了后,定吃了还想吃。”
陈大娘接过话:
“对,小伙子叫薛仁贵是吧,一会一定来尝尝。
多亏了太子殿下,他心善啊。
我小女儿在上林院做工,太子殿下亲自教她做咸鸭蛋,还允许她把手艺传给家里人,让我们能有个营生。”
“好的,大娘,一会一定去。”薛仁贵连忙回应。
“仁贵,你是去上林院做工的吧?可得好好谢谢老天爷派来太子殿下,不然咱老百姓还得服劳役呢。
听说上林院招工都快 15 万人了!哎呦!每人每天最少给 30 文工钱,还不算那些工匠的,他们工钱更高,
这钱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坊间都给太子殿下安上了“散财童子”的雅号啦。”
这陈大娘特别自来熟,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
薛仁贵实在招架不住,车一到地方,就赶紧像逃命似的下车了。
上林院,李承乾的寝宫门外。
李世民边拍门边喊:
“承乾,你小子,今天什么日子你不清楚吗?你不出来主持大局,还在这儿睡懒觉?
再不起床,朕可进去把你拽出来了!”
李承乾这时已经醒了,眼睛睁开,拳头捏得紧紧的,又气又急,咬牙切齿地朝着门口喊:
“主持什么呀?都安排好了。还大局,大局个屁!爱咋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