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巨网遮天蔽日,网眼间流淌的怨毒符文发出滋滋异响,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吞噬。杨月将三个孩子护在身后,混沌之核的九色光芒骤然凝成盾形,金色的法则纹路在盾面上流转,像极了源海深处守护星辰的壁垒。
“念溪,用灵珠护住知渊和诗瑶的神魂!”她的声音在轰鸣中依旧沉稳,指尖在虚空快速划过,九色流光顺着她的指尖画出复杂的阵图,“知渊,借你冰魄灵力一用,冰封网眼的符文节点!”
杨知渊没有丝毫犹豫,掌心冰蓝色灵力暴涨,顺着母亲的阵图脉络蔓延。那些原本狂暴的冰灵力在九色光芒的引导下变得温顺,如溪流般钻入阵图的节点中,瞬间凝结出层层叠叠的冰晶。冰晶与金色阵图交织,竟在众人身前形成了一道冰金相间的屏障,将扑面而来的黑色丝线挡在三尺之外。
“诗瑶,集中精神感知网后的气息!”杨月的额角渗出细汗,混沌之核的光芒因强行催动而微微颤抖,“这些丝线是母巢的延伸,找到操控它们的主魂位置!”
杨诗瑶用力点头,鬓边的灵花突然绽放出耀眼的粉色光芒。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无数细碎的光影,每一道光影都对应着黑色巨网后的一缕气息。小姑娘的脸色越来越白,突然指向巨网左上方的一个节点:“在那里!有团好冷的黑气,比蚀骨蟒的残魂还要阴冷,它在笑!”
话音未落,那处节点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黑光。黑色巨网猛地收紧,无数符文同时亮起,冰金屏障上瞬间布满裂痕。杨月闷哼一声,喉头涌上的腥甜被她强行咽下,掌心的混沌之核突然旋转方向,九色光芒中代表“破”与“灭”的两道灰光骤然暴涨。
“以源海为引,碎!”
灰光如两把无形的利刃,顺着屏障的裂痕刺入黑色巨网。只听一声凄厉的尖啸,巨网左上方的节点突然崩碎,无数黑色丝线失去操控,像断了线的风筝般散落,在空中化作黑烟消散。但其余节点的符文却因此变得更加狂暴,屏障上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主人,屏障撑不了十息!”杨念溪的声音带着急促,灵珠的光芒已经黯淡到极致,“这些怨憎蝠的残魂在滋养巨网,它们在吸收我们的灵力反击!”
杨知渊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冰金屏障上。冰蓝色的灵力瞬间沸腾,那些即将崩裂的冰晶突然逆向生长,在屏障表面凝结出密密麻麻的冰棱。每一根冰棱都闪烁着决绝的寒光,竟将黑色丝线的侵蚀暂时逼退。
“二哥!”杨诗瑶惊呼出声,她能感觉到少年的神魂在剧烈震颤,这是强行燃烧精血的征兆。
“别管我。”杨知渊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却带着倔强的笑,“娘亲说过,我不是小孩子了。”
杨月心中一紧,反手按住他的后心,九色光芒带着源海的星辰之力涌入他的经脉。那些因燃烧精血而紊乱的灵力瞬间被安抚,少年颤抖的神魂也渐渐平稳。她抬头看向那片漆黑的漩涡,混沌之核突然发出一声轻鸣,九色光芒中浮现出无数细碎的光点——那是散落在破碎星河中的冰魄茧碎片,此刻竟在呼应着杨知渊的灵力。
“知渊,感受它们的位置。”杨月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力量,“你的冰魄茧与你同源,它们能听到你的召唤。”
杨知渊闭上眼睛,识海中浮现出无数温暖的光点。那些光点散落在破碎星河的各个角落,有的在燃烧的星辰碎片上,有的藏在冰封的陨石背面,还有的正被黑色丝线缠绕,发出微弱的求救信号。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冰蓝色的灵力如潮水般涌出,朝着那些光点蔓延而去。
“以我之魂,唤我之魄!”
少年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远处,一块覆盖着冰层的星辰碎片突然震颤,冰面下的冰魄茧碎片挣脱束缚,化作一道冰蓝色的流光朝着他飞来。紧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越来越多的碎片冲破黑色丝线的缠绕,如归巢的鸟儿般汇聚而来,在他周身形成了一道璀璨的冰环。
“就是现在!”杨月眼中精光一闪,混沌之核的九色光芒与冰环交织,瞬间化作一道巨大的冰蓝色光柱。光柱冲天而起,穿过黑色巨网的缝隙,直刺那片漆黑的漩涡中心。
漩涡中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原本凝聚的黑色巨网突然溃散。无数怨毒的符文在光柱中惨叫着消融,那些操控丝线的主魂仿佛受到重创,连带着整个破碎星河的法则都剧烈震颤起来。杨念溪趁机带着孩子们后退,灵珠的光芒重新亮起,在他们周身形成坚固的护罩。
“娘亲,那些碎片……”杨知渊看着周身旋转的冰魄茧碎片,突然发现有几块碎片上残留着黑色的爪痕,“它们被伤害过。”
杨月的目光落在那些爪痕上,瞳孔骤然收缩。爪痕上残留的气息与蚀骨蟒同源,却更加狂暴,显然来自更强大的噬道者。她伸手触碰其中一块碎片,混沌之核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九色光芒中浮现出一段模糊的画面——
漫天冰雨的空间里,杨逸臣手持冰棱与一头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巨蟒对峙。巨蟒的七寸处插着半截冰棱,黑色的血液腐蚀着周围的空间,它的口中喷出无数黑色丝线,将杨逸辰的冰魄茧缠绕、撕裂。少年的身影在丝线中穿梭,冰棱上的寒光越来越黯淡,最终被一根粗壮的黑色丝线缠住手腕,硬生生拖向漆黑的漩涡……
“大哥!”杨诗瑶捂住嘴,眼泪瞬间涌出,“那是七阶噬道者‘玄鳞蟒’!灵花说它的吞噬之力能腐蚀法则!”
画面在此时破碎,冰魄茧碎片剧烈震颤,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杨月收回手,掌心的混沌之核已经滚烫,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杨逸臣的气息就在那片漩涡中,微弱却未断绝,像风中残烛般顽强地燃烧着。
“他还活着。”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玄鳞蟒虽然厉害,但它的七寸被逸辰所伤,短时间内无法痊愈。这是我们的机会。”
“可那是噬道者的母巢。”杨念溪的声音带着担忧,灵珠突然指向漩涡周围的星辰碎片,“您看那些碎片,它们在被缓慢吞噬,母巢的力量正在恢复。我们刚才的攻击不仅没伤到它,反而可能激怒了它。”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漩涡周围的星辰碎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最终化作点点星光被漩涡吸入。原本漆黑的漩涡边缘泛起了淡淡的红光,像巨兽睁开的眼睛,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杨知渊突然握紧拳头,周身的冰魄茧碎片再次亮起:“娘亲,让我去吧。我的冰魄茧能抵抗玄鳞蟒的腐蚀,我可以潜入母巢找到大哥。”
“不行。”杨月立刻否决,指尖拂过他苍白的脸颊,“你的神魂还没痊愈,母巢里的怨憎之力会撕碎你的识海。而且逸辰留下的冰棱是陷阱,说明母巢里不止玄鳞蟒一头噬道者。”
她看向那半截插在星辰碎片上的冰棱,混沌之核的光芒突然在她眼中流转:“但这陷阱也未必是坏事。噬道者想引我们过去,说明它们需要我们身上的东西——很可能是知渊的冰魄本源,或者……我的混沌之核。”
杨念溪突然想到什么,灵珠的光芒在她掌心旋转:“主人,您是说……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没错。”杨月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九色光芒在她指尖凝结成一枚小巧的光符,“念溪,你带着诗瑶去东边的‘陨星瀑’,那里的空间乱流能屏蔽噬道者的感知。找到那块最大的冰魄茧碎片,用灵珠温养它,等我们的消息。”
“那您和二哥……”
“我们去会会那位玄鳞蟒大人。”杨月将光符塞进杨诗瑶手里,“这是源海的传讯符,捏碎它我就能感知到你们的位置。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保护好自己和冰魄茧碎片。”
杨诗瑶用力点头,将传讯符紧紧攥在手心:“娘亲一定要小心,灵花说母巢里有好多好多眼睛在看着我们。”
杨念溪不再多言,抱着杨诗瑶化作一道绿光,朝着东边的陨星瀑飞去。绿色的生命之力在她们身后留下淡淡的轨迹,很快便被破碎星河的乱流掩盖。
杨月看着她们消失的方向,转身握住杨知渊的手:“准备好了吗?接下来可能会很疼。”
少年用力点头,冰蓝色的灵力在他周身流转:“娘亲说过,疼过之后就会变强。”
杨月笑了,掌心的混沌之核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九色流光将两人包裹,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那半截冰棱飞去。在靠近冰棱的瞬间,她故意松开了对杨知渊冰魄灵力的压制,让少年的气息如明灯般在虚空中亮起。
果然,冰棱周围的空间突然扭曲,无数黑色丝线从虚空中钻出,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朝着两人扑来。杨月眼神一凛,混沌之核的光芒突然收敛,只留下淡淡的金色护住两人的神魂,同时将杨知渊的冰魄灵力推到最前方。
“就是现在!”
她低喝一声,拉着杨知渊猛地冲向冰棱。黑色丝线在触碰到少年冰魄灵力的瞬间变得狂热,纷纷缠绕上来,却在接触到那层淡淡金光时发出痛苦的嘶鸣。杨月借着丝线拉扯的力量,带着杨知渊顺势冲向冰棱后方的空间裂隙——那里正是噬道者设下的陷阱入口。
穿过裂隙的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骤变,不再是漂浮的星辰碎片,而是一片粘稠如墨的黑暗。无数怨毒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仿佛有无数神魂在同时哀嚎。
“捂住耳朵,守住心神!”杨月将杨知渊护在怀里,九色光芒在两人周身形成隔绝屏障,“这些是被噬道者吞噬的神魂残念,它们会引诱你放弃抵抗。”
杨知渊紧紧闭上眼睛,将全部心神沉入丹田。冰魄茧碎片在他周身旋转,发出淡淡的冰蓝色光芒,将那些阴冷的低语隔绝在外。他能感觉到母亲的心跳越来越快,混沌之核的光芒却在缓慢变强,显然是在适应母巢内的法则。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低语渐渐消失。杨月松开手,两人已经站在一片巨大的黑色平台上。平台由无数神魂残念凝结而成,脚下时不时传来痛苦的呻吟。平台中央缠绕着一根粗壮的黑色柱子,柱子上布满了蠕动的符文,顶端赫然插着半截冰棱——正是杨逸臣留下的那截信物。
“玄鳞蟒呢?”杨知渊警惕地环顾四周,冰蓝色的灵力蓄势待发。
杨月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放在黑色柱子上。混沌之核的光芒顺着她的指尖渗入柱子,平台突然剧烈震颤,无数符文从柱子上脱落,露出里面缠绕的冰蓝色锁链——那是杨逸辰的冰魄灵力所化,此刻正被黑色柱子缓慢腐蚀。
“它在等。”杨月的声音冰冷,“它在等你的冰魄本源主动送上门,好彻底吞噬逸辰的冰棱,修复自己的伤。”
话音未落,平台边缘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头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巨蟒缓缓爬来,它的七寸处果然插着半截冰棱,黑色的血液顺着鳞片滴落,在平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巨蟒的眼睛是浑浊的灰色,死死盯着杨知渊周身的冰魄茧碎片,露出贪婪的光芒。
“两个小点心,倒是省得本座再去找了。”玄鳞蟒的声音像是无数砂砾在摩擦,“交出冰魄本源,本座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杨知渊向前一步,冰蓝色的灵力在他掌心凝结成冰棱:“放了我大哥,否则我拆了你的蛇鳞,让你尝尝碎星渊时空沙的滋味!”
“口气不小。”玄鳞蟒嗤笑一声,巨大的尾巴突然横扫而来,带着撕裂空间的劲风,“可惜,你连给本座塞牙缝的资格都没有。”
杨月眼神一凝,拉着杨知渊侧身躲过。尾巴扫过的地方,黑色平台瞬间崩碎,露出下方翻滚的黑色漩涡。她趁机将混沌之核的九色光芒注入脚下的冰魄锁链,锁链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竟暂时逼退了黑色柱子的腐蚀。
“逸臣!听到就回应我!”她高声喊道,九色光芒顺着锁链蔓延,试图找到少年的神魂印记。
黑色柱子突然剧烈震颤,冰棱上的光芒闪烁了一下,紧接着,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声音传来:“娘……别管我……它在吸收我的冰魄……快带知渊走……”
“大哥!”杨知渊眼眶一红,冰蓝色的灵力暴涨,“我不会走的!”
“蠢货!”玄鳞蟒怒吼一声,七寸处的冰棱突然射出无数黑色丝线,将杨知渊的冰魄灵力缠住,“给本座过来!”
少年猝不及防,被丝线拉扯着向前踉跄。杨月眼疾手快,九色光芒化作利刃斩断丝线,同时将杨知渊拉到身后。混沌之核的光芒在她周身暴涨,这一次,她没有保留,源海的虚影在她身后缓缓展开,无数星辰在其中生灭,散发出令人敬畏的威压。
“想动我的孩子,先问过我手里的混沌之核。”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九色光芒中,代表“生”与“死”的两道光芒交织,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阴阳鱼图案,“今天,要么你放了逸臣,要么……我让这母巢彻底崩塌。”
玄鳞蟒的瞳孔骤然收缩,显然没想到这个女人竟能引动源海之力。它忌惮地看着那个阴阳鱼图案,尾巴不安地拍打着平台:“你敢!母巢崩塌,你们也会被卷入法则乱流,魂飞魄散!”
“我有何不敢?”杨月的嘴角勾起一抹决绝的弧度,“我杨月的孩子,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你伤我儿,夺我子,这笔账,也该算了。”
她的话音刚落,混沌之核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九色光芒如潮水般涌向四周,整个母巢开始剧烈震颤。那些黑暗中的眼睛纷纷熄灭,平台上的神魂残念发出痛苦的哀嚎,连玄鳞蟒七寸处的冰棱都开始剧烈闪烁,显然是杨逸臣的神魂在呼应。
“你疯了!”玄鳞蟒又惊又怒,它能感觉到母巢的法则正在崩溃,这女人竟然真的敢同归于尽,“住手!我放了那小子就是!”
杨月没有停手,九色光芒反而更加狂暴:“晚了。”
她看向杨知渊,眼神温柔却坚定:“知渊,记住娘教你的引星术,用你的冰魄灵力连接逸臣的冰棱,我会用源海之力护住你们的神魂。等会儿母巢崩塌时,跟着冰棱的指引走,不要回头。”
“娘亲!您要干什么?”杨知渊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抓住她的手不肯松开,“要走一起走!”
“娘还有事要做。”杨月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九色光芒突然将他包裹,“噬道者的母巢不除,你们永远没有安宁日子。娘是源海之主,清理门户,是我的责任。”
她转身看向玄鳞蟒,眼中再无一丝温度:“至于你,就留在这里,给那些被你吞噬的神魂陪葬吧。”
混沌之核的光芒在此时达到顶峰,源海的虚影与母巢的法则碰撞,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黑色平台开始寸寸碎裂,玄鳞蟒发出绝望的咆哮,却被突然爆发的冰蓝色光芒缠住——那是杨逸辰的冰棱终于挣脱束缚,带着少年的神魂冲了出来。
“知渊!抓住冰棱!”杨月的声音在轰鸣中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杨知渊含泪抓住冰棱,冰蓝色的光芒瞬间将他包裹。他能感觉到大哥的神魂就在里面,微弱却温暖。他看着母亲的身影在九色光芒中越来越模糊,想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冰棱带着自己冲向母巢崩塌产生的空间裂隙。
在穿过裂隙的最后一刻,他看到母亲转身朝他挥手,九色光芒在她身后形成了一道璀璨的屏障,将崩溃的母巢和绝望的玄鳞蟒彻底封印。那道身影在光芒中显得那么高大,又那么孤单,像源海深处永恒燃烧的星辰,照亮了他前行的路。
“娘亲——!”
少年的哭喊被空间乱流吞噬,冰棱带着他和杨逸辰的神魂,朝着陨星瀑的方向飞去。身后,噬道者的母巢在混沌之核的力量下彻底崩塌,化作无数流光消散在破碎星河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九色光芒,在虚空中缓缓飘荡,仿佛在诉说着一位母亲最后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