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章神魂归来
墨湖之外，白墨双眼无神地仰望着天空，保持着同样一个姿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一开始，毛宁还没察觉出问题，以为白墨就是在装深沉罢了，但是时间一长，毛宁还是发现了不对。
“老弟，你不会是中邪了吧！”
毛宁有点着急，毛手毛脚地就要上前摸摸白墨的身体，不过一旁的敖吉却挡下了他。
“毛宁道友，不可！”
敖吉挡在了白墨的前面，接着说道：“白墨道友的神魂飞升了，此刻若是擅动他的肉身，神魂无法定位，很可能魂飞魄散。”
“神魂飞升？”
毛宁也是一惊，他是知道白墨的修为的，所以压根就没有往这方面想。
修者突破金丹境，进入元婴境后便会开始修炼神魂之力。神魂之力玄而又玄，乃是对自身灵魂的锤炼。初期只能寄存于元婴之内，慢慢地便能神魂离体遨游天地。
元婴境虽然初步涉猎神魂之力，大多数时候神魂只能寄存于元婴之内修炼，但偶尔将神魂释放离体也并非办不到。只不过，元婴境强者的神魂还比较脆弱，短时间内如果不能返回肉身之中，便有魂飞魄散的风险。
这次进入万卷楼的各方高手，几乎都是元婴境的强者，因此当敖吉看到白墨双眼无神的时候，还以为对方突然进入了神魂离体的状态，这才出手阻止了毛宁。
但是毛宁是知晓白墨的境界的，他明白白墨只是金丹境而已，连元婴都没有修出来，哪来什么神魂离体？
毛宁立刻意识到出问题了。
“不对，老弟压根就不是什么神魂离体，他的魂被勾走了！”
如果自身不具备神魂离体的能力，那么神魂脱离肉身就只有一种肯恩个，那就是某种外力的作用之下，强行将白墨的神魂抽离肉身。
一般，跨三个大境界才可能抽离别人的神魂，白墨是金丹境修为，至少需要化神境才可以抽离他的神魂。这片空间之内，自然是没有化神境强者的，这一点毛宁可以肯定。
既然如此，那只有一种可能了。
“这片空间有问题，白墨的神魂进入这片空间中了。”
毛宁的眉头越皱越紧，他不断在自己的记忆中搜寻有用的信息，但无论如何搜索也找不到类似的例子。
北域魔鬼冰原的传承比较古怪，这片冰原并没有字面意思上的师徒关系，生活在其中的所有人都可以是别人的师父，所有人也可以是别人的徒弟。
魔鬼冰原的所有人，拥有一个共同的大脑。在魔鬼冰原的最核心位置，存在着他们自己的神明，魔鬼冰原的所有人从诞生的那一刻起都和这尊神明连接在一起。
此神，名为不尔干。
不尔干神集合了历代魔鬼冰原强者的传承和功法，以及所有先辈的学识和理念。不尔干神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神魂集合体，他是魔鬼冰原最大的底牌，也是最大的禁忌。
不过，得益于不尔干神的存在，魔鬼冰原的孩子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可以接收到最强的功法和传承。他们的思维和不尔干神联系在了一起，只要为魔鬼平原立下足够的功勋，便可自动解锁更高等级的功法。
之前白墨就觉得毛宁似乎对各种冷门的消息都很清楚，就是因为不尔干神的存在。而毛宁作为魔鬼冰原这一辈弟子中的佼佼者，自然拥有更高等级的权限，他可以从不尔干神那里得到许多前人传承下来的宝贵经验。
其中，自然就包含五域的很多秘闻。
不过，毛宁搜索遍了不尔干神对于万卷楼的所有记载，其中并没有找到任何有关的信息。
曾经魔鬼冰原内也曾有不少高手探查过万卷楼，无论是进入万卷楼的通道，还是进入万卷楼后这片广袤的平台，实际上在不尔干神的意识体内都有记录。
因此，之前几人进入万卷楼之后，毛宁往往都能给出非常多有用的信息，就是基于这个原因。
不过，万卷楼居然可以吸纳神魂，这种情况在不尔干神的庞大意识体内，都没有发生过。
“毛宁道友，这片空间居然可以吸纳神魂，白墨道友已经着了道，我们得小心了。”
敖吉也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若是这片空间真的能将修者的神魂强行掠夺走，那么既然可以抽离白墨的神魂，就算他们几个都是元婴境强者，也并不一定就能扛得住。
毛宁也是非常警惕，良久，他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下来，脸上却满是坚毅之色。
“没办法了，只能这么办了。”
敖吉和虾护卫都是面露疑色，不知道毛宁要做什么。
就在二人的疑惑的目光中，毛宁不知道从哪里拔了三根毛。这三根毛又粗又黑，像是三根弯弯曲曲的钢针一般，还隐隐带着一丝狐臭的味道。
随后，毛宁将这三根毛插在了白墨的天灵盖上，像是插了三炷香。
“开天辟地一念间，开天才能见先天，辟地是为打根基，功果在我也在仙。”
“六道轮回五行中，仙家真谛在此中，六道怎得五行占，多此一道也非空。”
毛宁的口中念念有词，他一边念叨着咒语，一边围绕着白墨的身边跳起了诡异的舞蹈。毛宁手舞足蹈的模样看着可笑，但是却又透露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神韵。
而伴随着毛宁的招魂仪式，原本插在白墨头顶的三根毛作的香，居然缓缓燃烧了起来。
“好臭！”
敖吉和虾护卫忍不住后退了好几丈远，没办法，那黑色的毛发燃烧之后发出阵阵恶臭，让两人无法接近。
不过，毛宁就像是没有闻到一样，在那黑色的烟雾中继续着自己的招魂仪式。
“弟子可以自点兵，仙家陆续来报名，掌堂教主捧仙单，两侧六甲和六丁。”
“也有仙堂不点兵，凡事皆有法外情，能以混沌御阴阳，此般仙堂别样兴。”
毛宁一边跳着舞蹈，一边在白墨头顶遥遥一指。
“轰！”
三根黑毛猛然燃烧，瞬间烧掉了九成以上。
一团浓郁的黑烟从白墨的头顶升上了天空，黑烟聚而不散，在上升的过程中形成了一道直冲天际的黑线。
“殿下，这个毛宁在做什么？”虾护卫微微侧身挡在敖吉的面前，轻声闻到。
敖吉遮住口鼻，但是眼神却一直盯着那道黑烟。
“这是北域的出马仙，俗称请大神。只不过，以往请大神都是请神明降临自身，但是毛宁道友这一次却有点不同。”
说着，敖吉指了指白墨以及白墨头顶那一根通天黑气。
“这一次，毛宁道友是将白墨道友的神魂当做神灵，以降神之法强行将白墨道友的神魂请回来。如此玄妙的招魂之术，在我东海可是很难遇见的。”
正如敖吉所言，毛宁以降神之法召唤白墨的神魂，这一招的效果远比想象中要好得多。
此时此刻，还在万卷楼内的白墨已经感受到了变化。
“好臭的味道。”
白墨虽然处于虚无缥缈的状态，并没有实体，但还是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白墨看向虚空问道：“楼主前辈，你这万卷楼里难不成还有茅厕？怎会有如此浓烈的酸臭味？”
万卷楼楼主一时无语没有回答。
堂堂万卷楼何来茅厕一说，况且他作为万卷楼楼主在这片空间已经生活了千年万年，早已超脱生死，更没有如厕的需求。
但是，确实有一股臭味散发出来，而臭味的源头正是白墨。
“小家伙，臭的不是万卷楼，是你。有人在用招魂的法术招你的神魂返回肉身，不过这人的法术有点臭。”万卷楼楼主略带嫌弃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白墨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毛宁的身影。
“不会是毛宁师兄的手笔吧？坏了，我进入万卷楼这么长时间，肉身还留在原地，毛宁师兄他们一定着急了。”白墨立刻反应过来。
白墨看向虚空：“楼主前辈，你方才说要我收了万卷楼，是何意？白墨只是一名金丹境的小辈，不说万卷楼，现在在我们仙灵大陆的一域之内都没闯出名堂呢。”
万卷楼楼主笑道：“小家伙想什么呢，老夫自然不会让你现在收了万卷楼，就算现在你想收，偌大的万卷楼你又怎么收得走。”
白墨会意，回头看向了这巨大的三层空间。
万卷楼何等庞大？三层楼阁藏书十数万册，随便一册图书就如同一方小世界一般，白墨等人之前落在了其中代表着仙灵大陆的那册书卷之上，就和一颗尘土一般大小。
由此可见，万卷楼的真实状态是何等庞大。想要将万卷楼这样的庞然大物收走，确实远不是如今白墨可以做到的。
万卷楼楼主说道：“你觉醒了天眼，虽然只堪破三重天，但以你这个年纪做到这一步已经非常不错了。未来有一天，当你堪破了九重天的时候，便有能力收走万卷楼。”
“到了那个时候，老夫希望你能够返回万卷楼，将此楼收走。”
说着，虚空之中飞出了一道光晕。光晕并不刺目，甚至显得极为柔和，倒映在了白墨的双瞳之中。
光晕映入了瞳孔内，居然将白墨天眼的光芒盖了下去。白墨的双眼恢复了原样，但是他的视角并没有变化，依旧是开启了三重天眼的状态。
“你的天眼太过招摇，我且替你遮盖一二，在六重天之前都可以隐藏天眼的存在。不过，若你真的能开启七重天眼，怕是你所在的世界能对你构成威胁的也没几人了。”
“除此之外，我在你的眼中还留下了一道万卷楼的光辉，待你的天眼突破到九重天，这道光辉便会引领你再次寻找到万卷楼的通道，返回万卷楼。”
感受着双瞳中的变化，白墨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越来越重，他身上的臭味也愈发浓烈。
渐渐地，白墨的精神也在渐渐下坠，向着下方自己的肉身飞去。
毛宁的招魂术，奏效了！
白墨知道自己就要离开这片空间了，虽然万卷楼楼主给自己留了返回此地的法门，但那需要天眼开了九重天才有机会办到。这也就意味着，白墨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是无法返回万卷楼的。
想到这里，白墨赶在自己彻底离开这片空间之前，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敢请楼主前辈，告知尊名。”
白墨的身形越来越小，很快就落回了中间那层平台之上。但是虚空中的万卷楼楼主，一直没有给出回应。
白墨不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有没有问题，但是既然对方不想告知，自然是有理由的，白墨也不好逼迫。他只能收敛心神，感受着自己的神魂向着那三千本书卷中的一册坠落而去。
不过，就当白墨的神魂即将消失在这片空间的时候，虚空之上，那无垠的星空之中，传来了一声叹息。
“太久远了，已经太久远了，久远到，我几乎快要遗忘自己的姓名。小家伙，感谢你，若非你的发问，我必然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吾名，封神。”
万卷楼楼主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最后两个字，却像是一道惊雷一般在白墨的脑海中炸开。
“封神，万卷楼楼主的名字叫封神！难不成，万卷楼的真身，实际上便是传说中的封神榜？”
白墨脑海中思绪万千，一下子联想到了许多。不过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脱离了那片神异的空间，返回到之前那片一望无际的平台之上。
白墨感觉到了一股真实感，他捏了捏手脚，睁开了眼睛。
“好臭！”
不过，当白墨的神魂返回肉身的瞬间，一股恶臭袭来，差点将白墨给臭晕过去。
白墨赶紧伸手一招，从自己的头顶上摘下三根还没有燃烧干净的黑色毛发。白墨将三根黑毛扔飞到了百丈之外，这才让那股恶臭之气远离。
“老弟，你终于回来了！”
黑色的臭气渐渐散去，毛宁兴奋地抱住了白墨，脸上满是兴奋。
不过下一刻，白墨抬头看向了他，却让毛宁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毛宁无法准确形容，但是脑海中却浮现出了一道画面。
曾经，毛宁在大祭司的带领下，曾经前往过魔鬼冰原的深处，远远瞥见一眼不尔干神。当时的毛宁，就看到过一双类似的眼睛。
白墨的眼神，和不尔干神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