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婆子闪身躲过，连忙起身，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十里八村的村子谁不知道你家姑娘被大学生甩了？还生了个拖油瓶，就这还嫌弃人家，咋想的你...”
苏曼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林婆子身后，双手抱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周围人默默放下了瓜子，这位可是真要动手的，这下有好戏看了。
林婆子转身就对上苏曼华那种笑意盈盈的脸。
“啊！！”她拍拍胸口，“曼...曼华来了？”这瘟神不是说不来吗？咋又来了？
苏曼华双手抱臂，圆润的声线听不出情绪，“咋？我嫁过大学生你眼红啊？眼红也没用，你闺女巴巴地追人家人家就是看不上，就瞧上我了。
操心我？我结婚都离婚了，你那老闺女还没嫁出去呢！咋？还惦记我前夫呢？我看也是随你，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林婆子嘴角抽动，“苏曼华，我好歹是你长辈...你这...”
苏曼华笑意更甚，“长辈？我家往上数三代都没林姓，你算哪门子长辈？长了一张老脸的破罗被？”
周围人没忍住笑出声来。
林婆子是遭苏曼华打过的，早些年她闺女也瞧上了陈煦，明里暗里没少给苏曼华使袢子。
苏曼华抄起扫帚去她家把母女俩都锤了一顿才老实，当时这事儿闹得还挺大，老支书还开大会批评苏曼华来着。
是以她看着苏曼华，重话都不敢说一句，这女娃子凶起来那可真是下死手的。
“你真是一张老脸都不稀得要了是吧？咱两家都闹这么僵了，你还好意思腆着个胖脸来说媒？是许了你多少好处啊？”
哪里有好处，林婆子就是瞧笑话来了。
苏曼华把声线拉细，听着比林婆子还像媒婆，阴阳怪气地不得了，“我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哪配得上那好人家？诶！要不你把你家那老闺女配给人家，那不是好处更多？”
林婆子脸一阵青一阵白。
苏曼华一拍手，语气诚恳，“正好，七个女儿，凑个七仙女，你女儿过去就直接当王母了！还不用自己生！你那女儿这个年纪都没嫁，怕是生育不行，正好嫁过去，双赢啊林婆子！”
“苏曼华！你别太过分！谁女儿生育不行？谁女儿生育不行！这话要是传出去，我家淑妹还咋嫁人？你....你太过分了！”
苏曼华还要说话，苏母已经一把扯过她，转头对着林婆子，“还不滚！等着我家曼华上扫帚呢！滚！”
说完，把苏曼华扯到一边。
林婆子青白着脸走了。
毛蛋娘站出来，“你拉她干啥！就该收拾收拾那破嘴篓子！谁家没养个儿抚个女的？这种条件还来开口，这不是糟践人吗！”
苏母瞪她一眼，“净裹乱！”随即转头，“祖宗，你低调些！我骂就行了，你骂她作甚？”
苏曼华梗着脖子，冲着林婆子的身影，也不知道是喊给谁听的，“我看她就是贱得慌！不被我刺挠两句心里不舒坦！再让我听见谁嚼舌根子！我连嘴带舌头一齐打烂！”
“行了行了！”苏母背上给了她一巴掌，随即没好气地笑出来，“就种你姥了！一点亏吃不得！”
“像我姥咋了？像我姥没人敢欺负！”
“是是是！你最厉害！”
周围人暗自咂嘴，得，还是那个苏曼华，一点没变。
苏母拉着人坐下来。
“那林婆子确实该打，但是话又说回来，致远娘，有好的上门了还是要相看相看，姑娘还年轻，别想不开。”
“就是啊，曼华条件好，又能挣钱，趁年轻赶紧找！”
“诶！我娘家有个侄儿，人长得一般，但是踏实！肯干！要不...”
苏母交好的婶子打断她，“得了吧！你那侄儿跟猪八戒也没两样了，曼华长啥样？你侄儿长啥样？好意思开口？”
“那咋了？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是不能当饭吃，问题是看着吃不下饭可咋整？”
众人哈哈大笑。
苏母但笑不语，苏曼华扭头看她娘，心里颇不是滋味儿。
他们说得没错，唾沫腥子，淹不死人，但恶心人。这几个月，也不知道爹娘听到了多少，苏曼华重叹一口气，将事儿压在心底。
队里杀完猪分完肉，离过年还有不到十天。
苏家房子已经开始翻新了，翻修房子，那么老大一间堂屋，还要铺地板，光是建材都得大几百，还不算工人费用。
村里人没少猜她到底从陈家抱了多大一座金山回来，苏家只当听不见。
“姐，爹说年前房子就能翻修出来，起新屋子得年后才能起了。”
苏曼华放下手里的册子，她手上还有不到两千块，塞了三百给苏致远，让他自己存着，马上十八的人了，身上连五块钱都摸不出来，一有钱就交给苏母了。
抬头看着自家用料扎实的青砖大瓦房，“咱家房子好，就是地面得铲铲，家具也寒碜了些，我不是带了碎布回来吗？回头让娘缝点盖布到处遮遮，好看得很！”
苏家的房子，还是苏曼华那个当过土匪的太爷爷起的，用的全是好料子，青砖石瓦的，这都第四代了，依旧能打。
就是地面还是泥地，抹层水泥上层板子，别多气派！当年苏母就是冲这房子嫁给苏父的。
苏致远笑笑，“姐要不...”
苏曼华抬手，“打住！”随即看着自家弟弟失落的神情，“你就这么想他？”
苏致远扬起唇角，“咋不想？他小时候夜里总哭闹，你又没耐心。都是我抱着哄睡着的....小小的一团，眼睛又像你，又大又圆的，就这么盯着我瞧，心都化了...”
苏曼华长叹一口气，陈徜洋在老苏家那一年，苏致远带得比她娘都多，一下工回来抱着就不撒手，陈徜洋夜里要抱着哄睡这毛病就是苏致远惯出来的。
她仰头看了眼昏暗的灯光，没能出声，他在陈家，真的过得好吗？可为啥那么瘦......
说什么来什么，隔天就出事了。
春芳婶子跑进来的时候，苏曼华有些恍然，上回春芳婶子这模样，是陈煦寄协议过来离婚的时候。
“曼华！快！有你电话！陈家！”
苏曼华眸光冷了下来，快步跟了出去。
苏母连忙叫苏致远，“快！跟着你姐去！听听啥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