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于2025-6-19
营地里正在列队训练。
两人边走边看,一路走到尽头,折回头时,远远的,四匹马连成一线,从荥阳城疾驰而来。
四匹马马速都极快,眨眼间就靠近过来,在两人两丈开外,拨转马头,直奔袁明辉大军营地。
周睿和熊克定都看的伸长脖子直着眼,直直盯着骑在马上的四个人从他们面前疾驰而过,两个人四只眼睛都瞪大了,一直看到四匹马冲进营地,看不见了,两个人同时收回目光,同时看向对方。
四目相对,熊克定先哈哈哈哈笑出来,一边笑一边点着营地方向,“那个!哎!那个!”
周睿也笑出了声,“别那个了,赶紧走,赶紧进城!”
两人挤出集市,上马直奔荥阳城。
……………………
扬州城。
洪青野穿着件紫棠色龟背纹锦长衫,跟在裴清身后,进了议事堂。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议事。
上次和裴清长谈之后,裴清就让他搬到扬州城内居住,并把帮助他安顿安家的事交给了李文偌。
李文偌挑了几个人跟着洪青野回去,听说洪青野家很是清贫,以及洪青野母亲性子开朗爱看热闹,洪青野长子幼弟都在念书,就亲自去看了几处地方,挑了处周围邻居都和洪家相当,离府学不远的地方,并把家具日用物品等等置办齐全,连带衣裳什么的都置办了些。
匆匆搬好家,不等家里收拾好,洪青野就一身新衣进了巡城司衙门,开始了他的幕僚生涯。
议事堂里,裴氏族长裴明,族老裴二爷,和裴清的两位幕僚吴先生和沈先生都已经到了,看到裴清上了台阶,裴明和裴二爷坐着没动,吴先生和沈先生急忙站起来,迎到门口。
“这位是洪青野洪先生,字文原,号东皋居士。”裴清介绍了洪青野,又向洪青野介绍了诸人,在上首坐下,笑道:“今天要议的几件事,吴先生先说说吧。”
吴先生负责来往朝廷的折子文书。
“第一件,建业那边又来了一道旨意,催促十七爷到建业赴职;第二件,户部行文,让扬州缴银百万;第三件,宫内行文过来,让扬州供奉各色绸缎两万匹,浣衣侍女两百名。”吴先生言语利落。
“都说说吧。”裴清示意裴明。
“我上次就说过,中枢极为要紧,中枢无人,咱们就极其被动。
“现在,这一道道旨意政令过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硬扛着?那要扛到什么时候?咱们扛得住吗?这么抗着不是办法对吧?咱们这样远离中枢,简直就是待宰羔羊!”裴明不客气道。
“你三哥说得对,我也是这个意思,中枢必须有人,还得是得力的人,就像当初你在京城的时候,诸事顺当,多好,是吧?
“我觉得你得去建业,不能再拖了,你这么一直呆在扬州,就是死路一条,大家一起死。”裴二爷比裴明干脆多了。
裴明的话已经让洪青野很是惊讶了,裴二爷的话更是让洪青野惊讶的没能掩饰住,惊愕的瞪大眼睛看着裴二爷。
“十七爷现在去建业,岂不是送羊入虎口?”沈先生脾气直爽。
“十七爷无论如何不能去建业,这一道道行文,都是为了逼迫十七爷,咱们怎么能上这个当呢。”吴先生缓声道。
“不去建业,那怎么办?就这么熬着?你们真觉得熬一熬就能熬过去?”裴明一脸笑。
“洪先生的意思呢?”裴清看向洪青野。
“在下以为,十七爷去不去建业,以及这些旨意行文,都是枝节小事。”
“枝节小事?那……”裴二爷一声怪叫。
“二哥!”裴清声色俱厉。
裴二爷后面的话戛然而止,端起杯子低头喝茶。
“眼下最要紧的,是咱们扬州怎么样才能占据天下大义,要竖起什么样的大旗,才能让咱们不管是聚敛粮草财赋,还是招兵买马,都能师出有名,名正言顺。”洪青野接着道。
“这位洪先生说得真好,这么说,你有主意了?”裴明似笑非笑的斜瞥着洪青野。
“是,十七爷应该一道明折发往建业,请陛下返回京城,十七爷自请为先锋,为陛下返回京城荡平障碍,十七爷将亲自带人扫除建业至京城的刁民之乱及沿途匪患,并自筹银粮,重建重振京城。”洪青野看着裴清道。
“这是个好主意!”沈先生拍手赞成,“一道明折不够,干脆,来一道旨意,咱们就回一份明折!他挤兑咱们,咱们也挤兑他!”
“不是为了挤兑长沙王和陛下,而是要以这个名义,扫除扬州至京城的动荡,安定民心,将沿途州县抓到我们手里。
“以及重建重振京城,重振京城之后,借由京城,占据大义,催促陛下返京,催促皇长子返京,并以重振京城,准备迎接陛下和皇长子返京为由,将京城周围州县收拢过来,归我们所用。
“这样我们就有了名义,也有了钱粮,就能招兵买马,积聚力量。”洪青野说到最后,一双眼睛亮光灼灼。
裴清笑容绽放,“洪先生所言极是!照洪先生的意思,吴先生替我写份折子。请沈先生陪洪先生去看一看咱们的家底。”
裴清抬手示意,洪青野三人站起,告退出去。
裴清看向裴明和裴二爷,“三哥和二哥都想让我去建业,我要是去了建业,三哥觉得长沙王能容我活着吗?真要是去了建业,我要怎么样才能活下来?”
“十七弟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点听不懂了。”裴明昂头看着裴清。
“就是三哥的意思。三哥想过我的死,那三哥想过我死了之后,三哥能撑起裴家吗?三哥能保得住自己吗?”裴清问道。
裴明迎着裴清的目光,一脸讥笑,“十七弟,你做了六年的庄主,我做足了二十年!”
裴清看着裴明,裴明眯起眼,迎着裴清的目光。
片刻,裴清移开目光,微微欠身,“三哥说的很对,是我傲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