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土目光投向长门,在沉默片刻后,他的双眼微微转动。
随着空间的扭曲变形,带土的身影消失在二人视线之中。
“看样子,藏得还挺隐秘。”
长门看着消失的带土,嘴角微扬,语气满是调侃,
“是怕卡卡西万一进入神威空间看到了吗?”
“唰——”
角都指尖掠过最后一张钞票边缘,纸币发出清脆的振响。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一分不差...”
角都缓缓抬起头眼睛转向窗外,雨幕中林立着无数空置的房屋,像一排排沉默的墓碑。
“老大,”他走到窗边。
突然用肘部蹭掉窗玻璃上的水汽,
“这些空房子...放着也是浪费吧?”
“嗯。”长门的回应混在雨声里。
角都的触手状缝合线突然兴奋地蠕动起来,他搓着双手:
“现在村里挤满秽土转生的家伙,咱们不如...嘿嘿...”
他的眉头挑了挑,
“把空房改造成廉租公寓?既能防止建筑腐朽,又能大赚一笔...”
“你还真是...”
长门的轮回眼斜睨过来,嘴角一阵抽搐,
“连死人的钱都不放过。”
“这叫资源再利用!”
角都猛地摊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本,墨水飞溅,
“看看这些维修账单!光是修复你刚刚战斗的余波就要花三百七十万两!现在忍界统一了,黑市悬赏金缩水八成...”
他的触手激动地拍打着墙面,“不搞点副业,难道要让晓组织改行种地吗?!”
长门脑顿时浮现出身穿黑天火云袍,头戴斗笠的众人,手里握着秧苗,卷着裤腿,弯着腰,一个个往水田里插秧的样子。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尘埃颗粒灌入肺叶:
“...随你折腾。”
“不愧是首领!”
角都嘴角缝合线突然裂开。
他掏出口袋中钢笔,水墨横飞记录着此刻的灵感:
“我连宣传语都想好了——'雨隐村精品墓...咳,民居,毗邻六道仙人遗址!'”
长门看着角都那张缝合线纵横的脸,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些像蜈蚣般蠕动的黑色线头在说话时一颤一颤的,有几根线头甚至随着他嘴唇的张合微微翘起。
“喂,角都,”长门揉了揉眉心,声音里带着十二分的疲惫,“你还是去找个面罩戴上吧。”
“嗯?”角都正专心记录着,闻言抬起头,眼眸里满是困惑。
“到时候吓到小朋友...”长门瞥向窗外,“医疗费还得从组织经费里扣。”
角都的手指猛地一抖,小本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满是缝合线的嘴角,突然转身走向另一面窗户。
“刺啦!”
整面绣着晓组织红云纹的窗帘被他暴力扯下。
在长门逐渐瞪大的轮回眼中,这个活了九十多岁的老怪物手法娴熟地把窗帘布撕掉一节,随后对折两次,然后像捆货物一样在自己脸上打了个死结。
长门:“......”
他盯着角都脸上那坨皱巴巴的、还带着挂钩印子的红云纹\"面罩\",查克拉黑棒在袖子里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我他妈...”长门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是让你去商店买一个新的...”
“浪费经费是可耻的。”
角都理直气壮地拍了拍脸上打劫似的面罩,几枚铜环从褶皱里叮叮当当滚落在地,
“这样省了三百两。”
长门深吸一口气:
“把窗户打开。”
他咬着后槽牙补充道,
“给这个房间...也给我透透气。”
“哗——”
随着窗户被粗暴地推开,夹杂着细雨的冷风呼啸而入。
潮湿的水汽瞬间冲淡了房间里弥漫的铜臭味,长门额前的橘发在风中凌乱地飞舞,像极了他此刻崩溃的内心。
角都突然一个激灵:
“等等!这窗帘是蚕丝混纺的!”
他疯狂拍打着脸上面罩,“淋雨会缩水的啊!”
看着角都,长门的拳头不自觉握紧了半分。
空气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空间再次开始扭曲。
带土的身影从漩涡状的空间裂缝中缓缓浮现,怀中抱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野原琳安静地蜷缩在他臂弯里,像是睡着了般安详。
长门目光眸子微微收缩。
少女穿着木叶制式的绿色中忍马甲,深蓝色无袖紧身衣勾勒出纤细的腰线。
深棕色的短发垂落在带土臂弯处,发间那枚铃铛装饰随着移动发出细碎的轻响。
圆润的娃娃脸上,那两道标志性的紫色彩绘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带土小心翼翼地将琳平放在床铺上,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刘海。
当指尖触碰到那个铃铛时,金属的凉意让他浑身一颤。
铃铛发出\"叮\"的一声清响,带土的瞳孔骤然收缩。
记忆霎时间如潮水般涌来。
那个血色的夜晚,琳也是这样安静地躺在他怀里,发间的铃铛沾满了鲜血。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中万花筒疯狂旋转。
“琳...”
“这次我一定不会...”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一滴滚烫的泪水砸在琳的马甲上,在绿色布料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长门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注意到带土右臂的肌肉绷得死紧,那些暴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细密的冷汗。
这个能让五大国闻风丧胆的男人,此刻却像个捧着易碎品的孩童般战栗。
当长门的手掌落在带土肩上时,他感觉到掌下的肌肉瞬间僵硬如铁。
“准备好了吗?”长门刻意放轻了声音,目光扫过琳脖子上若隐若现的封印纹路。
原来带土是用了封印术式将琳的尸体保持....
带土没有立即回答。
他缓缓俯身,将额头抵在琳的肩头,呼吸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草药香。
当他再抬头时,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硬:
“开始吧。”
但长门看得分明。
那个铃铛正被带土悄悄攥在手心,金属边缘已经深深嵌进他的血肉。
鲜红的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地板上绽开一朵朵细小的血花。
长门收回目光看着床榻上娇小的身影,雨声在窗外织成一片朦胧的帷幕。
少女沉睡的容颜在昏黄的灯光中显得格外稚嫩,不禁让他想起南之国边境那些易谢的野姜花。
“年年岁岁花相似...”
“...岁岁年年人不同。”
十五年光阴足以让溪流改道,
让孩童长成忍者,
让天真烂漫的医疗忍者变成教科书上的一个名字。
带土早已不是那个会为同伴哭鼻子的吊车尾,
而眼前这个女孩...真的能认出如今这个满手血腥的男人吗?
沙沙——
角都的脚步声打断了思绪。
这个向来精打细算的财务部长此刻却走得毫不犹豫。
他大步走到床前,手指翻飞。
“己生转生之术!“
结印的脆响惊醒了带土的恍惚。
一股绿芒从角都手中迸发,在手掌解除到琳身体的刹那。
绿光如藤蔓一般缠绕上琳冰冷的躯体。
随着光芒没入。
那苍白的肌肤渐渐泛起樱花般的粉晕,发紫的唇色褪成初春的山桃色。
带土的呼吸停滞了。
整个房间出奇的安静,他甚至能够听到自己胸膛那颗狂跳的心脏。
琳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在光芒中若隐若现,和记忆中分毫不差。
可现在的带土却像个夜晚站岗的新兵蛋子被首长披上了授衔军大衣那般慌乱、无助!
就连最基本的结印顺序都忘得一干二净。
“咔!”
地怨虞面具碎裂的声响格外刺耳。
角都踉跄着后退半步,地怨虞从他的身体剥离,化作一滩脓血掉落在地面。
“行了。”角都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背上的缝合线崩开了几处。
他随意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变得正常。
地怨虞的凋亡等同于心脏破碎。
虽然他死不了,但是那种死亡时的疼痛是他必须经历的。
术式所消耗的不仅是查克拉,还有那海量的精神力。
长门默默走向门口,转过身:“走了,角都。你该...”
“女人只会让我腿软。”
角都突然打断道,绿眸斜睨着床上渐渐起伏的胸口。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长门看见他悄悄把崩裂的缝合线又扎紧了些。
当两人的脚步声消失在雨幕中时,带土才发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
雨丝从床边那扇破碎的窗户飘进来,打湿了琳额前的碎发。
他下意识伸手想拂开,又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僵住。
琳的睫毛突然颤动起来。
带土像被雷遁击中般后退半步,眼中写轮眼疯狂转动。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个让整个忍界闻风丧胆的男人,露出了当年那个弄丢忍具包时会有的慌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