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多余指尖捻着资料页，目光落在李曼试镜片段的打印帧上。
会议室的日光灯管在头顶嗡嗡轻响，他盯着画面里那个眉眼灵动的姑娘，看她抬手拂过鬓边时指尖的微颤，看她念台词时眼底闪过的光。
那光是真的，像浸了水的琉璃，亮得剔透。
末了，他指尖在纸页边缘顿了顿，指腹碾过纸面粗糙的纹路，微微点头：“有灵气，是块好料子，就是气场还得再磨磨。”
“你看她转身时那步，太轻了，少了点宫里女子藏在温婉底下的韧劲儿。”
严经理连忙应着，从文件夹里抽出第二份资料递过去，纸页边缘在空气中带起细响：“第二位是苏晴，科班出身，正经学了七年戏。”
“前两年在《京华烟云》里演二小姐，还有《锁清秋》里的侧妃，都是那种外柔内刚的古装角色，经验是实打实的扎实。”
他顿了顿，指尖点在资料里附的试镜评价栏，“尤其哭戏，试镜时演甄嬛失子那段，她跪在地上，手背往眼睛上一捂，没出声先颤肩，等再抬脸时，那眼眶红得像浸了血。”
“说话气音里裹着碎玻璃似的，后排有个实习生都偷偷抹眼泪。她那边报的单集7万，全剧76集，总费用532万。”
顾晓楠这会正捧着杯温水，闻言悄悄放下杯子，踮着脚尖凑到王多余身边。
她马尾辫梢扫过王多余胳膊，带着点洗发水的清香。
顾晓楠眼睛瞪得溜圆，盯着资料上苏晴的定妆照——照片里的人正垂着眼，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鼻梁挺翘，唇线却带着点天然的下垂，看着就有种说不出的委屈劲儿。
“她眼睛好大呀，”晓楠声音压得像蚊子哼，手指轻轻点了点照片里的眉眼，“你看这眼尾，微微往上挑，藏着好多故事似的，像是有一肚子话没说呢。”
严经理笑了笑，又抽出第三份资料：“第三位是周雨彤，刚从电影学院毕业半年，毕业证还揣在兜里没捂热呢。”
“没演过主角，跑过几个剧的龙套，都是些小角色。但试镜那天邪乎，她演甄嬛初入宫拒不受宠那段。”
“站在廊下看雨，明明穿着最素的布裙，脊梁却挺得笔直，眼神扫过太监时那点冷意，跟剧本里写的‘傲气藏在骨头缝里’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经纪人刚才还打我电话，说只要能拿下这个角色，片酬好商量——单集5万，总费用380万，还说剧组要是资金紧，后期火了再补都行。”
王多余指尖在三份资料上敲了敲，指节叩击桌面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他忽然抬眼，目光落在严经理脸上：“周雨彤的试镜片段，完整的，放来看看。”
严经理忙朝后排挥手，负责放映的小伙子手忙脚乱点开视频。
屏幕亮起的瞬间，会议室里的光线暗了几分。
画面里，周雨彤穿着身月白色的襦裙，站在搭景的御花园里，面前是饰演果郡王的试镜演员。
她起初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手紧紧攥着帕子，指节都泛了白——那是警惕，是深宫女子对陌生男子的防备。
等果郡王递过一枝开得正盛的海棠，她抬眼时，睫毛颤了颤，眼里先是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慢慢松了攥着帕子的手。
指尖试探着触到花瓣时，唇角几不可察地往上弯了弯，眼底像落了颗小石子，漾开一圈浅浅的涟漪。
那是松动，是少女心防被温柔敲开的缝。
最后果郡王笑说“这花配姑娘”，她猛地收回手，耳尖悄悄红了，却梗着脖子没低头，只把那点心动藏在抬眼的倔强里。
“咔。”视频结束，屏幕暗下去。王多余把资料往桌上一放，声音笃定：“就她了。”
他看向严经理，指尖点着周雨彤的名字，“5万单集太值了。她这灵气不是练出来的，是天生带的，往镜头前一站就抓眼。”
“后期跟着陈老师他们磨磨戏，潜力比前两位深多了。”
严经理先是一愣，随即拍了下手：“我就说嘛！那天看她试镜就觉得这丫头不一般，是块没打磨的璞玉！行，那就定周雨彤！”
接下来议到皇帝的人选，严经理翻出陈建宾的资料，纸页上还沾着点咖啡渍——显然是反复看过的。
“陈老师刚凭《结婚十年》拿了金鹰奖，颁奖礼上那段致辞，字正腔圆，往台上一站就有股沉劲儿。
试镜时更绝，化妆师刚把龙袍给他披上，他往龙椅上一坐，没说话呢，旁边几个演太监的群演腿都软了，那股子帝王的威严，是从骨头里透出来的。”
他顿了顿，报出数字，“他那边报的单集11万，总费用836万，比之前预想的低了不少。”
王多余指尖敲着桌沿，脑子里过了遍陈见斌在《结婚十年》里的样子。
那个市井里的小丈夫，烟火气十足，可眼神里的韧劲藏不住。
“合适。”他点头，“皇帝这角色得有镇场的本事，他来演，能把整个剧的气场撑起来。这钱花得值，扛大梁的角色，就得有这身价。”
皇后和华妃的人选定得快。皇后选了个姓刘的老戏骨，严经理说她演过《大宅门》里的二奶奶，阴狠都藏在笑里，单集5万，连合同都不用细看，圈内人都知道她的规矩——片酬一分不多要，戏一分不少演。
华妃定了蔡少分，严经理说起这事时眼睛都亮了：“蔡老师刚从香港过来，前阵子看了剧本，连夜让助理打我电话，说华妃这角色她演定了。
还说片酬能降，单集4.5万就行，就一个条件——让她提前一个月进组，跟礼仪老师学走路、请安、甩帕子，说要把那股子‘本宫是皇上心尖上的人’的劲儿吃透。”
王多余听着就乐了，指尖在桌上画了个圈：“蔡少分那股子又娇又烈的劲儿，演华妃正好。”
“就她了，让礼仪老师多上点心，别到时候请安像作揖，那就出戏了。”
顾晓楠这会正托着腮，手指在笔记本上画小人，闻言突然抬起头，笔尖还悬在纸上：“那沈眉庄和安陵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