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顶端的冷凝水砸在离子屏障上发出滋滋声，吕尘用拇指抹去青铜编钟表面的水渍。
六边形晶体在潮湿空气里持续增殖，却在触及青光的瞬间汽化成淡紫色烟雾——这是工业废水特有的汞化合物挥发特征。
\"西南管道有工业废料残留。\"孔瑶的伞柄投影出三维地图，\"绕道污水处理厂。\"
阿龙用合金拳套在生锈的检修门砸出缺口，小七甩出三张符箓封住后方管道。
当腐臭味扑面而来时，吕尘腕间的青铜编钟突然发出三短一长的震颤——这是三天前黑市拍卖会遭遇伏击时的预警频率。
二十七个生锈的沉淀池环绕着中央控制台，池底蠕动的黑色胶质物正在吞噬小七刚布下的警戒符。
孔瑶的机械腕带弹出光谱分析仪，红色警示框锁定某个正在析出金属光泽的胶状体：\"铅汞含量超标四百倍。\"
\"他们来了。\"吕尘把青铜编钟按在最近的铁栏杆上，锈蚀的金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
五个沉淀池同时沸腾，戴着防毒面罩的黑影踩着胶状物跃出，军靴底部的消音垫吸收掉所有脚步声。
阿龙的合金拳套撞上首当其冲的匕首，火星照亮袭击者脖颈处的白蛇刺青。
吕尘瞳孔微缩——这是老白豢养的死士专属标记。
上周在灵晶走私码头，正是他亲手拧断了老白亲弟弟的机械义肢。
\"七点钟方向缺口！\"小七的符纸在污水表面燃起蓝火，映出更多从通风管钻出的黑影。
孔瑶的离子刃切开某个偷袭者的面罩，露出下面布满电路纹路的脸——这些是移植了军用级神经加速芯片的改造人。
吕尘后撤半步避开直取咽喉的钩爪，后背撞上阿龙震颤的合金拳套。
四人形成的防御圈正在被压缩，改造人特有的电磁脉冲干扰让小七的符箓接连失效。
某个瞬间，吕尘的太阳穴被三枚菱形镖擦过，青铜编钟突然爆发出的高频震动却让飞镖悬停在半空。
\"他们在模仿地铁隧道的攻击节奏。\"孔瑶的伞面被离子刃洞穿，她顺势将伞骨插进敌人锁骨，\"每27秒换一次主攻手。\"
吕尘用虎口渗出的血激活灵珠，青光扫过最近三个改造人时，他们后颈同时亮起相同的控制芯片编码。
污水池突然卷起的漩涡印证了他的猜测——有指挥者藏在水循环系统里同步操控战局。
\"给我七秒！\"吕尘突然撤出防御圈，任由两道钩爪撕开左臂。
染血的灵珠被他拍进沉淀池，汞蒸气与青光交织成毒雾屏障。
小七甩出的定身符在毒雾里变成深紫色，暂时缠住半数追兵。
指挥者的电磁波动在吕尘冲过第四个沉淀池时出现紊乱——对方没料到有人敢主动跳进铅汞超标的腐蚀性液体。
当青铜编钟的共鸣震碎控制台玻璃时，吕尘终于看清那个戴着呼吸面罩的首领。
对方握着的老式对讲机正在发出某种超声波，所有改造人后颈的芯片编码正随着声波频率闪烁。
首领抬手轰出拳风，吕尘勉强侧头避开，身后的钢制扶梯却像橡皮泥般扭曲变形。
这个能将金属随意塑形的能力，让他想起上周被自己塞进垃圾粉碎机的某个白家高手——老白最器重的义子白启明。
污水突然漫过吕尘的小腿，青铜编钟在腐蚀液中发出欢快的嗡鸣。
白启明摘下面罩露出半机械化的右脸，被液压装置改造过的手掌捏碎了超声波对讲机。
某种液态金属正从他指缝间渗出，逐渐覆盖住整个右臂。
污水翻涌的沉淀池里，吕尘的作战靴正在被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白启明液态金属化的右臂幻化成三棱刺，高频震荡的尖端擦过青铜编钟时激发出刺耳鸣叫。
\"上个月在焚化炉没烧干净的垃圾。\"吕尘将灵珠按在编钟内侧，青光照出对方颈部残留的烧伤疤痕。
那是他引爆废弃灵晶时留下的印记。
液态金属突然分裂成九条银蛇，吕尘翻身撞进第五号沉淀池。
腐蚀性液体浸透伤口时，腕间编钟突然发出与超声波同频的震动——三天前地铁隧道遇袭时记录的频率参数正在自动校准。
白启明追击的动作出现0.3秒迟滞，吕尘趁机将灵珠弹向控制台残骸。
飞溅的汞化合物在青光照耀下形成雾状屏障，那些试图偷袭的液态银蛇顿时像陷入琥珀的虫子般僵直。
\"你的控制芯片过热了。\"孔瑶的声音穿过战场。
她不知何时破解了超声波频段，正将改造人的控制信号反向导入阿龙的合金拳套。
白启明的机械右眼闪过数据流，液态金属急速回缩成臂甲。
但吕尘已经抓住这瞬间破绽，沾满汞蒸汽的青铜编钟重重叩击在对方胸口。
高频震动引发金属共振，白启明半机械化的身躯突然像卡壳的播放器般抽搐。
小七的定身符趁机贴上他后颈，符纸接触控制芯片的瞬间爆出电火花。
吕尘扯下还在滋滋作响的呼吸面罩，露出白启明那张半人半机械的脸——左脸是烧伤的疤痕组织，右脸则是闪着冷光的合金骨骼。
\"老白从哪搞到的军用级神经芯片？\"阿龙踩着某个改造人的后背走过来，合金拳套还在滴落黑色机油。
白启明喉咙里发出电子合成般的笑声，被汞蒸气腐蚀的声带像漏气的风箱：\"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和什么对抗...\"他突然剧烈咳嗽，机械眼闪过自毁程序的红色警示。
吕尘猛地掰开他下颌，一枚微型胶囊从臼齿脱落。
小七的符纸快如闪电地裹住毒囊，深紫色符纸立刻变成警告的猩红色。
\"玄门的追魂符。\"孔瑶用离子刃挑开符纸，\"黑市上周失踪的那批货。\"
白启明的机械眼突然溢出蓝色液体，这是记忆芯片熔毁的前兆。
吕尘抓住最后三秒，将青铜编钟压在他太阳穴上。
灵珠青光强行读取到破碎的画面：老白在深夜的码头接过某个黑袍人递来的金属箱，箱体表面烙着双头蛇缠绕太极的徽记。
\"告诉...弟弟...\"白启明的合金手指突然抓住吕尘手腕，机械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他的机械义肢里...\"
自爆程序引发的火光吞没了后半句话，阿龙及时拽开吕尘。
等硝烟散尽，现场只剩半截焦黑的机械臂还在滋滋作响。
污水处理厂重归寂静，唯有沉淀池里的汞蒸气还在翻涌。
小七正在给受伤的同伴治疗，她的符纸这次变成了治愈系的浅绿色。
孔瑶蹲在烧焦的控制台前，从数据残骸里提取出加密的通讯记录。
\"双头蛇太极徽。\"吕尘摩挲着青铜编钟边缘的裂痕，那是刚才抵挡液态金属时留下的损伤，\"三年前垃圾山暴动时，我在某个镇压部队的装甲车上见过这个标志。\"
阿龙踢开脚边的改造人残骸，合金拳套弹出全息投影界面：\"暗网悬赏榜第47位，代号'烛阴'的神秘中间人，最近三个月经手的都是修真违禁品。\"
夜风吹散汞蒸气形成的毒雾，城市霓虹在天际线处重新显现。
吕尘把灵珠抛向空中又接住，青光映照出他手臂上正在愈合的伤口。
这次袭击留下的谜团比解决的麻烦更多，但当他转头看到孔瑶安全地站在光谱分析仪前，实验室资源完好无损地装在防水箱里，某种灼热的成就感便压过了所有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