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曦淡淡出声。
一时间，秦雅脸上的笑意僵住了，顾云和同样失手打翻了旁边的汤碗。
直到秦雅喃喃自语，“怪不得……”
她第一眼看到这孩子的时候，就觉得特别亲切，原来是傅宴的。
既然是傅宴的，为什么会在顾家？
她瞧了一眼女儿的反应。
“曦曦，是你接回来的？”
“他跑过来的。”顾曦看了一眼两人的反应，随后说道，“要是你们不喜欢，可以把他直接送走。”
“这怎么能送走呢。”秦雅立马改变主意，傅宴的孩子不就是她家曦曦的孩子吗？
同样都是孩子，父辈的错误怎么能归咎在孩子的身上呢？就算孩子真的很坏，那也是被大人带坏的啊。
而且看这孩子多乖啊。
“留在顾家多几天吧，正好刺激刺激你大哥，早点给我生个孙子。”
顾云和自然是听妻子的。
他同样盯着这个孩子看个不停。
顾曦知道她在惋惜什么，大概是因为这孩子不姓顾，要是姓顾，去父留子该多好啊。
可惜去不了父亲，也留不了子。
晚点玲姨带着傅星去洗漱，将他安排进客房。
秦雅控制住将外孙搂到怀里好好安慰的心思，和顾云和一起回房，一关门她就忍不住说，“这小崽真是漂亮，跟曦曦像。”
“可惜怎么就是那姓傅的崽子呢，因为这一层关系，曦曦还不能和他相认，你说这老天爷是不是折磨人，什么苦都让我们曦曦吃了！”
“我巴巴盼了几十年的女儿，唉……”
最后只能化作一道无奈的叹息。
晚点，顾曦躺在床上，她熟练地拿出药开始磕，就听门外传来些许动静声，似乎是敲门的，很轻。
如果不认真听，根本听不到的。
顾曦扭头，随后沉声，“进来。”
傅星抱着小被子和枕头站在门口，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说出的话更是带着几分试探。
“妈妈，我可以和你睡吗？”
“不能，还有，叫我顾阿姨。”
“那顾阿姨，我可以和你睡吗？”傅星继续坚持，许是怕顾曦继续不肯，他说，“我从小就没有妈妈的陪伴，以前爸爸还会陪着我一起睡觉，但是自从妈妈走了，爸爸也把我丢下了。”
“我真的很害怕，我好怕黑，妈妈……”
顾曦这才想起，记忆里并没有几次是抱着傅星睡觉的。
确实是她的失职，她没有给过这个孩子多少温暖。
可……傅星也从来没有挽留过她，哪怕只有一点。
“只能睡角落。”
得到首肯，傅星乖乖在边角铺开小被子，然后整个人团成球塞到被子里。
“晚安，顾阿姨。”
做完这一切，他闭上眼睛。
确实很乖巧，不知道是不是在那个诡计多端的男人的授意下，装给她看的。
这对父子俩。
让她很苦恼。
直到深夜，她怀里多了一只滚烫的团子，顾曦迷迷糊糊睁开眼，想将团子丢出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些犹豫了。
“妈妈，不要离开我。”软糯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顾曦拭去他眼角的泪花，在盯着这只小团子的时候。
为什么她的眼眶还会湿润呢。
“妈妈，星星错了……”
不，他没有错，没有人会怪罪一个五岁的孩子，但是傅宴不是五岁小孩，都是他和傅樱挑唆了孩子，才让傅星变成这样。
都是他们的错。
傅星睡到天亮，他睁开眼，周围什么人都没有，就跟在傅家一样。
家里所有的佣人都匆匆忙忙，没有一个人停留在原地。
就连一向亲近的奶奶和小姑，都默默选择了疏离。
甚至他靠近，还能听到她们说的话。
“带个拖油瓶，阿宴不好结婚的，不然把这孩子暂时先送走吧，等到一定时候再把他接回来。”
“我不喜欢他这双眼睛，跟他那个贱人娘简直一模一样，怎么这双眼睛就不像大哥呢？”
傅星浑身发颤。
他才知道失去母亲的幼崽是不会有尊严的，尤其是父亲因为伤心难过，选择了离家出走。
他一个人在傅家，受尽冷嘲热讽。
傅星其实心里是有怨的。
小姑说妈妈抛弃了他，不要他和爸爸了，还说妈妈是个很恶毒的人，她做错了事才会被关到监狱里。
幼小的孩子哪里懂得这么多。
他只觉得他的妈妈是穷凶极恶的人。
因为她走了，他变成了人人嘲讽的没有妈的孩子，即便后来她回来了，但是造成的伤痛永远都不会消失。
可是此刻，傅星没有怨恨了。
他只知道他的妈妈跟他一样很苦很累，他和那些人一起，让她伤心难过了。
小崽子眼底又闪过泪花，随后捂着脸开始偷偷掉眼泪，他控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哭腔，直到一块热毛巾被丢到他的面前。
“为什么要哭？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
顾曦冷声开口。
“你要是不想待在这里，可以立马离开，给你一个住的地方还是可以的。”
傅星立马将眼泪收住，可他的小脸还是皱巴巴地透着几分委屈。
这就导致秦雅还以为女儿欺负了他，连忙抱着傅星开始哄说，“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连这么可爱的小崽子都能骂。”
“你说这孩子可真招人喜欢，怎么你大哥就生不出来这样的小崽子呢。”
提起大哥
顾曦扯了扯唇角。
“可能因为他不想生吧，整天对着那么一张脸，他真的能生得出来？”
光是想到符雅凝，她都觉得恶心。
真要是让符雅凝给她哥哥生孩子，她这辈子都不想回顾家了。
她应该在国外，孤独终老才对。
“话说这孩子，你真的不打算接到身边抚养吗？”秦雅开口，“总不可能一直给傅家吧。”
“傅家养得好另当别论，可我看，这孩子十有八九受到了虐待才跑出来的。”
“没有人敢虐待他。”顾曦开口。
“除非是傅宴不做人。”
一想到傅宴那副冷情冷心的样子，想来十有八九整天做公司加班，亦或者有了心仪的对象，早就把小崽子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但不管是哪一种。
傅宴都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