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种种浮上心头，酒后没感觉，醒了之后，李世民就觉得有些难为情了。
不过也没有持续太久，李世民自我调节能力一向很好，短暂的难为情过后，他很快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为君为父，承乾伺候他有什么不可以吗？
李觉一大早过来了，看样子不是很开心，李世民将人抱过来，笑呵呵的问：“穆穆今日怎么没去上课？”
“阿翁，今日休沐，师傅不上课。”
李世民愣了片刻，人老了，记性也跟着不行了，要不是今日休沐，他昨夜哪里敢喝那多酒？
“还是我们家穆穆知道心疼人，赶着过来陪阿翁。”
李觉钻进祖父怀里：“阿耶和阿娘黏在一起，比我还要黏着阿娘，阿娘让我一边儿玩儿，就把我赶走了。”
小家伙气呼呼的不行，李世民抿着嘴直笑，轻点孙儿眉心：“穆穆，你还太小，等你长大了，你就能明白你阿耶阿娘为何要黏在一起了。”
“阿翁明白吗？”
李觉的话，勾起了李世民的回忆。
“跟你说，你现在也不能懂，将来总有一天，总会懂的。”
李觉不明所以，呆呆的看着祖父道：“阿耶说我长大了，就可以上学了。我现在上学了，阿翁又说我没长大，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穆穆，你很想长大吗？”
李觉点点头：“阿翁不觉得阿耶很博学吗？他总能知道好多我不知道的东西，等我长大了，我就可以和阿耶一样博学。”
李世民不忍心打击孙儿，跟承乾一样博学，那是不可能的，承乾的知识积淀，涵盖的领域实在是太广了，那可不是几十年的事情。
“阿耶他似乎从来不会生气，永远都那么有耐心。”说到这里，李觉忍不住叹气：“阿翁，我感觉控制脾气，很难，很难……”
李世民坐正了身子，很是惊讶，李觉的身份，身边哪一个不是捧着？敢让李觉看脸色，只有他和承乾以及太子妃。
“什么事情，让你控制不住脾气？谁欺负你了？”
李觉看着祖父，只觉得不可思议：“阿翁，我是您封的雍王，父亲还是太子，怎么可能会有人欺负我？我不欺负人就不错了。”
李世民道：“那你怎么会控制不住脾气？”
李觉道：“润表叔，同样教的文章，他学东西好像特别的慢，我教他，总是教不好，就觉得好焦躁，好烦，好想摔了书走人。”
李世民表示理解，这就是他为啥不愿意教孩子的原因，三两遍教不会，他直接想揍人。
“不好教，那就不教了。”
李觉说：“阿耶说人性相近，可为恶也可为善，愤怒、暴躁、狂妄、无知、失信等，这些外人看在眼里的缺点是人性格的底色。
人接受知识，就是为了人性底色上的缺陷，教润表叔，是我一早答应润表叔的，我不可以失信于润表叔，所以我要压抑我的愤怒和暴躁。”
李世民微微一笑，继续回到长大的问题：“穆穆，等你真的长大了，你就会思念你现在的时光了。”
“阿翁会回忆过往吗？”
李世民给了李觉肯定的回复：“会的，我时常会想起幼时的岁月，可我也不后悔长大。”
他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的血雨腥风，以及至亲骨肉的背叛，也取得了前代帝王可望而不可即的成就，所以他会回忆过去，却绝不会后悔长大。
“穆穆，你阿翁的经历是不一样的，你阿耶和你阿娘琴瑟和鸣，你阿耶疼爱你入骨，你也不会像阿翁一样，经历乱世，见惯人心易变，人性凉薄。你的幼年，太过安逸与幸福，会成为你将来一段很美好的回忆。”
李觉道：“阿翁的幼时不美好吗？”
“这倒不是。”李世民随即否决了，意味深长的回答：“我幼时，父亲还是十分疼爱我的，兄长大我十岁，幼时他也是极为疼我的。”
至于李元吉，承乾说得那个伪人，虽然令人厌恶至极，但论拳头又打不赢他。
“那阿耶为什么不愿意回忆往昔？”
李世民微不可察得一叹，就是幼时太过美好，如今回头看，才觉得面目全非，不愿意去回首。
“前隋有预言，杨花落，李花开，天子季无头，预示我们李家会夺得江山。所以，前隋对李姓进行了很残酷的屠杀。李浑、李敏一个个家破人亡，我们家也是噤若寒蝉，我们李家中随时面临朝不保夕的恐惧，我不喜欢那种感觉。”
李世民没有向李觉明说为何不愿意回忆往昔，很多残酷的事实，只有随着年龄上长，让李觉自己体会去吧！
“阿翁，您说阿耶和阿娘一起玩儿，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一起玩儿？”
李世民抿着嘴笑，不好带坏小孩子。
“没事儿，你不知道不带着你一起玩儿，阿翁带你玩儿。”
李世民传唤宫人进来，伺候他洗漱更衣，带着李觉去尉迟恭家了。
尉迟恭原本闲适的生活，投下了一颗石子的涟漪，正在炼丹的他，三两下把自己扒拉出个人样，就要出来接驾，不过已经迟了，皇帝拉着雍王到跟前了。
尉迟恭赶紧上前见礼，李世民忍俊不禁，看着尉迟恭这灰扑扑的样子，这哪里像是沙场上战无不胜的猛将。
“尉迟阿公，你也玩泥巴吗？”
尉迟恭嘿嘿一笑，向李觉道：“玩儿，一直都玩儿，看样子雍王也喜欢玩儿泥巴。”
“阿耶教我捏泥人，阿兄之前还跟着我一起玩儿，自从阿耶从黔州接回来一个阿姊之后，阿娘就不让我去找阿兄玩儿了，说不许我打扰阿兄。”
淮王和一个黔州的女子，有瓜吃，尉迟恭瞬间化身吃瓜的猹，李世民眼底也冒起了八卦的光。
“我就不明白，算术题有什么好玩儿的？他们算的那么起劲？”
尉迟恭笑道：“陛下，淮王十二岁了，太子殿下这个年纪，已经做父亲了，太子殿下这是要给淮王找媳妇儿了。”
李世民含笑点头，看着尉迟恭，不由得冒起了一个开玩笑的主意。
“尉迟，我想嫁一个女儿给你，你意下如何？”
尉迟恭石化原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