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濯沉默了片刻，“着凉了。”
孟时皙一下子就看出来陆濯在撒谎，但还是留了几分情面，“陆濯，我是一名心理医生。”
顿时间，整个屋子变得冷下来，安静的可怕。
“陆濯，我有点事情需要告诉你。”孟时皙见人还是不肯说实话，却又觉得自己的直觉不会错。
他不在乎陆濯和云霁究竟是什么情况，他只关心云霁的病情。
“借一步说话。”陆濯往客厅走，生怕打扰到云霁休息。
卧室的门被关上，孟时皙放下自己手里的医药箱。
“陆濯，你和云霁，是什么关系？”
“前男友。”陆濯有些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孟时皙似乎并不是很惊讶，“谈多久了？”
“四年前分手了，那个时候在一起四年多。”
孟时皙皱着眉，“云霁一直生病，他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这几年他的病情不见好，如果你不能够保证呆在他身边给他的是爱的话，我劝你离他远点，不然对云霁来说，伤害只会更大。”
孟时皙没有时间去管陆濯是什么样的心情，也无法插手或是决定陆濯的行为，“药我放着了，这件事情，希望你保密。”
只留下一句话，孟时皙直接离开，剩下陆濯一个人坐在客厅独自消化孟时皙说得话。
所以其实云霁一直在生病，只是人一直瞒着自己，从来没说，陆濯还一直以为只要没有那个意外，云霁其实很开心快乐，但他错了。
云霁不开心，只是什么都不说，而已。
陆濯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轻轻勾起云霁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云霁的手比自己的都要粗糙，陆濯能感受到人手上的那一层茧子。
从最初认识云霁开始回想，自从知道人的父母都去世了之后。陆濯好像就没过多的去了解过云霁的原生家庭，也没有了解过云霁的其他状况。
那个时候，陆濯还有些莽撞，只是想着怕戳到云霁的伤心事，于是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管。
现在想想，其实这根本不算是个合格的恋人，所以其实陆濯从一开始就是不及格，就是对云霁有亏欠的。
再到后来陆濯就那么和云霁分手了，他根本不了解云霁，又或者，只是认识片面的云霁。
云霁亏欠陆家，他对云霁，又何尝是问心无愧。
“妈妈……”云霁在梦里自言自语。
“云霁，我在这里。”陆濯握紧了云霁的手，用压抑许久的爱意去一点点融化恨。
过了很多年，陆濯才终于肯承认，他对云霁狠不下心，没办法丢下云霁就这么不管，没办法看着云霁自生自灭。
曾几何时，陆濯也像大多数人一样，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但时间没有冲淡一切，反而让一切愈演愈烈。
时间，只能冲淡本来就不浓烈的爱意。
“云霁。”陆濯的眼里涌出泪水，眼睛朦朦胧胧地看着云霁。
睡到深夜，云霁才醒来，一睁眼就感受到了被握紧的双手，下意识的，云霁以为是有一只鬼在抓着自己，当即就被吓了一跳。
“醒了？还难受吗？”
云霁转头，剧烈跳动的心脏才稍稍得到了一些缓和。
幸好，幸好是陆濯。
“你……”
“我给你点了吃的，在锅里，我去拿。”陆濯用力眯了眯酸痛的双眼，起身去拿热在锅里的南瓜粥。
云霁整个人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大脑还在宕机，低头看了一眼有些麻了的手，发现袖子湿了一大片，正想着是什么，陆濯就已经拿着粥走进了卧室。
“吃点，不然不能吃药的。”
“这是哪里？”云霁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
“不记得了？出租房。”陆濯吹了吹，将一勺南瓜粥递到云霁的嘴边。
云霁有些诧异，总觉得陆濯有些不对劲，“我自己来……”
陆濯也知道不能一下子就太过于亲密，毕竟他不知道云霁是怎么想的，既然人说要自己来，陆濯就由着云霁。
“我去给你拿药。”
不过一会儿，陆濯拿着药和水放在床头柜，一言不发地看着云霁喝粥。
云霁被人看得有些不自在，“陆濯，你……是有事吗？”
“没有，好吃吗？”
“还……可以。”
陆濯点点头，“还难受吗？”
“没感觉了。”
“我很好骗？”
“一点点晕。”
“那量个体温。”
云霁：……
陆濯直接拿了个体温计，二话不说地塞给云霁。
“难受吗？”
“其实……真的还好。”云霁不想多说什么。
陆濯沉下一口气，“记不记得，是谁把你带到那里去的？”
云霁静下来回忆了许久，却实在想不起来，“没太注意……”
云霁不记得也很正常，陆濯看到监控的时候，那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应该是假扮成了医生或者护士，要不然也不能轻易的就骗到云霁。
“没关系，我会让人去查。”
“陆濯。”云霁抬眼，“不用这样，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我——”陆濯依旧保持着耐心，“别和我说这种话，我们还是朋友的。”
两个人都深知双方之间隔着一堵墙，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够跨越，又或者，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跨越。但因为墙的另一边是云霁，所以陆濯打碎这道高墙，借着朋友的名义，用一张纸取而代之。
“好吧……”云霁实在想不到该用什么话反驳，但做朋友也是不合适的。
在云霁的想象里，他和陆濯到今天这样的地步，陆濯怎么会去救自己……应该在自己快要被冻死的时候冷嘲热讽，表现得大快人心才对。
或许是云霁对于陆濯的印象与认知还停留在恋爱的时候，云霁思来想去，也只得出一个无论是谁陆濯都会这样的结论。
“时间差不多了，拿出来看看。”
云霁拿出体温计，看了一眼，三十九度三……
陆濯看见体温计后，拧着的眉头就没平下来过。
“再等一会儿，把药吃了。”
“我带回家吃吧……”
“不行。”陆濯想也没想，拒绝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今晚就在这里，在我查到查清楚这件事情之前，你不要离开，我送你上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