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3日上午9点，陆家嘴金融中心32层的监控室里，空调将温度恒定在18c，陈默的指尖因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而微微发麻。他盯着央行链的订单簿监测界面，食指关节规律地轻叩桌面，发出类似摩尔斯电码的声响。屏幕上的红色警示灯此起彼伏，实时跳动的撤单数据如同深夜急诊室里不停报警的心电图监护仪，每一次闪烁都牵动着神经。“王野，把异常撤单数据再导一遍，时间范围精确到纳秒级。”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尾音微微上挑，暴露了内心的焦虑。
“已经是第七次导数据了，陈总。”程序员王野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瞳孔映着跳动的数据流，黑眼圈重得像被水墨晕染的墨迹。“过去一小时内，沪深300成分股中出现7笔千手大单，均在成交前0.001秒撤单，撤单率高达98.7%。”他敲击键盘的力度比平时重了几分，调出撤单时间轴，7个红点如精准的标点符号，整齐排列在时间轴上，“普通高频交易系统的撤单延迟在100微秒级，而这些订单的撤单指令——”
“比交易所接收时间早300纳秒。”陈默接过话头，手指在桌面划出一道虚拟的时间轴，指甲在木质桌面上留下浅色痕迹。“普通计算机不可能突破物理延迟，这是量子并行计算的特征。”他的目光落在王野工位上的相框——那是小张抱着女儿的合影，小女孩笑得眉眼弯弯，手里攥着小张的激光刻刀模型。
林语晨将冷透的咖啡换成温热的拿铁，袖口的蓝色导线随着动作滑出，那是昨夜调试混沌算法时为了方便操作随手扯断的。“港交所传来的数据更异常，”她调出跨市场监测界面，港股通标的“量子科技”的买盘深度在大单出现瞬间骤降80%，成交量柱状图如火山爆发般飙升，“L&L capital的高频席位在两地市场同步测试，撤单模式完全一致。”
“他们用量子退火算法同时测试10亿种挂单组合，”王野调出算法模拟界面，数百万条虚拟订单如暴雨般砸向订单簿，每一条都带着不同的参数组合，“就像在湖里撒网捕鱼，每条鱼对应一种市场响应。”他的声音里带着技术人员面对降维打击的恐惧，喉结因紧张而上下滚动，“我们的防御模型正在被反向解析，对方甚至能预测我们的止损阈值。”
陈默扯下领带扔在操作台上，领带夹滚落到林语晨的混沌算法草稿纸上，压住了“分形维度”的公式推导。“启动‘噪声计划’，”他指向屏幕上的散户交易曲线，那些细小的波动如同平静湖面的涟漪，“把真实订单拆分成百万级碎单，伪装成2000-5000元的小额交易，频率模拟自然人操作，具体参数参考《中国散户交易行为白皮书》的平均数据。”
林语晨转动座椅面向他，蓝色导线在地面拖出细小的声响：“碎单化会增加300%的算力消耗，我们的本地服务器撑不住，云算力预算已经用了70%。”她的指尖划过资金流水表，“老张的50万兑付资金只剩23万，这样下去——”
“用老张的资金购买云算力，”陈默打断道，目光扫过资金流水里的“老张50万”备注，那个“50”的数字被他用红笔圈过三次，“散户的钱不能白花，至少要让它成为保护更多人的屏障。如果这次撑不过去，未来会有更多‘老张’倾家荡产。”
午间的阳光斜射入监控室，在陈默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右脸颊的疤痕在阴影中若隐若现。王野突然放大某笔撤单的区块链记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看这个，撤单指令的Gas费用是，比标准值多1个单位。”他调出历史数据对比，瞳孔突然收缩，“和陆离在光子系统时的‘边际成本攻击’模式一致，误差不超过0.03%。”
林语晨调出L&L capital的持仓数据，瞳孔微缩：“他们在港股通标的埋伏了12万张期权合约，行权价集中在A股标的现价的120%，”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在说一个危险的秘密，“A股的异常撤单可能是为了测试跨市场流动性传导，就像在血管里注射微血栓，观察整个循环系统的反应。”
陈默的手机震动，国安局李明的密报简洁有力：“光量子计算机量子比特数突破1000，抗量子加密剩余防御时间：47小时。”他望向窗外，远处外资机构大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突然想起429章技术中心燃烧时，玻璃幕墙爆裂的声音如同末日的碎裂声。“通知团队，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深夜23点，监控室的应急灯自动亮起，冷白色的光线让所有人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陈默盯着“噪声计划”的部署进度条，10亿笔碎单正以每秒100万笔的速度注入市场，进度条如蜗牛般缓慢前进。王野突然指着深度图，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对方撤单频率下降40%！混沌伪装起作用了！”他的手掌重重拍在操作台上，咖啡杯里的液体溅出，在键盘上汇成细小的溪流。
林语晨却皱眉，调出云服务器后台：“算力消耗超过预期50%，账单已经突破200万，”她的指尖在老张的资金流水上停留，“而且对方的撤单模式开始随机化，不再集中在0.001秒，可能已经识破伪装。”
陈默摸出操盘日志，钢笔尖在纸页上停顿，墨迹在“纠缠”二字周围晕开小团阴影。他想起小张临终前攥着激光刻刀的手，指缝间还沾着钛合金碎屑：“王野，把碎单频率调整为黄金分割数列，林语晨，接入央行链的实时监管数据——”
“用监管的算力对抗量子算力？”林语晨的眼睛亮起，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火种。
“不是对抗，是共生。”陈默保存日志，屏幕弹出提示：“混沌算法代码部署完成。”远处的外资机构大楼里，某间地下室的光量子计算机突然加快散热，蓝色冷光映在操作员的脸上——那是陆离的侧脸，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
监控室的空调发出低频嗡鸣，陈默看着订单簿上重新归于平静的曲线，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王野的手机突然弹出消息，屏幕亮光照亮他瞬间惨白的脸：“港股通标的‘量子科技’成交量暴增500%，异常撤单率92%。”陈默握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感受到微微的刺痛：“他们在测试第二阶段攻击，而我们的混沌算法——”
“还差最后一个变量。”林语晨指向混沌模型的参数列表，“需要老张这样的真实散户交易数据，每一笔交易的犹豫时间、撤单理由、甚至鼠标移动轨迹。”她的声音突然哽咽，“如果小张还在，他一定能开发出更精准的模拟算法——”
“他还在，”陈默指向屏幕上的碎单流，每一笔交易都带着随机生成的散户特征，“每一笔伪装的散户交易，都是他的生命在闪光。”他站起身，西装褶皱里露出半截钢笔，那是小张送的生日礼物，笔帽上刻着“代码即正义”。“通知国安局，启动‘散户指纹’计划，用真实交易数据构建量子防御的最后一道墙。就算量子计算机能计算一切，也无法计算人类的情感与冲动。”
操盘日志的最新页写着：“当量子计算学会人类的无序，混沌才是终极秩序。”保存文档时，陈默注意到时间显示00:01，6月4日的第一缕阳光正爬上陆家嘴的摩天大楼，在监控室的地面投下细长的光束。他知道，432章的混沌算法攻坚战，将在这黎明前的黑暗中，悄然拉开序幕——而他们，已经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