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晔心说,他也不知道啊。
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追上来看了。
进了堂屋,见玄烁盘旋在夜峥卧室门口,朗晔心中疑窦丛生。
肯定有问题。
他一定要挖出夜峥的秘密。
夜峥的状态实在不对劲,朗晔不由想到舒福嘉的阿姆说过的话。
极乐是会成.瘾的。
难道他……
朗晔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却没有冒冒然闯进去,而是转身迎上回家的昭昭,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
白昭颜安静地听着,神色平静,看不清喜怒,“再看看吧。”
“好。”朗晔不理解,就算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非要自己一个人扛着。
他们又没有嫌弃他的意思,昭昭也肯定不会。
夜峥从房间出来的时候,饭菜都已经做好了,他换了一身衣服,脸色有些苍白,此外看不出任何异常。
迎上堂屋众兽的眼光,他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将玄烁从地上拎起来揣进兜里,在桌前的空位上坐下。
岑燃立刻皱起了眉,似乎想说话,但生生忍住了。
没人主动挑起话题,餐桌很安静,只余碗筷碰撞之声。
夜峥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
他衣袖下的胳膊已是伤痕累累,为了不让几个情敌察觉到血腥气,在胳膊上缠了好几圈绷带。
换好衣服出门之前还翻出白昭颜去年做的桂花香膏,抹了厚厚几层在腕间跟脖颈处。
从狐族离开时,他也以为自己没事。
直到两天过后,自己总觉得浑身不舒服,骨头缝里都在发痒,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想要极乐。
这个想法一出,夜峥陡然吓出一身冷汗。
他好像,成瘾了。
但他也知道,昭颜说过的,她的异能也救不了,他只能靠自己。
最初的夜峥还没有如此惊慌,他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忍住。
直到某天半夜,他被一个起夜的军兽发现,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在不知何时失去了神志。
从帐篷里出来,进到树林里寻找极乐。
若非被发现,他还无法清醒。
夜峥心头发凉,严令禁止军兽不许将夜里见到他的事情说出来。
他一夜未眠,害怕自己下一秒又失去意识。
再往后,他的左手总会不自觉地发抖,记忆力越来越差。
为了保持清醒,他就在自己的胳膊上割一刀。
他不想让昭颜知道这些事,令她徒增忧愁。
这么多天都撑过来了,他一定可以的。
只要不死,他就会一直跟极乐做抗争。
若是真有一日支撑不住,他暴毙而亡,也是自己的命。
他不后悔,至少自己将族人救下了,不似幼年时那般,连族人惨死自己都无知无觉。
此刻的他倒是希望,白昭颜不爱自己,这样就不会伤心。
思及此,夜峥伸手夹菜,放进白昭颜碗里,“多吃些,出去这两天,你都瘦了。”
白昭颜轻笑,夹起一块鲜嫩少刺的鱼肉给他,“你也吃。”
童叙捧着碗伸到她面前,意思很明显,他也要。
白昭颜目光扫视一圈,十分有端水大师的自觉,给几兽都夹了一筷子菜才作罢。
饭后童叙端着一盘洗干净的桑葚,腋下夹着一本书进了白昭颜卧室。
“白昭颜,吃水果。”他的唇角乌黑,一看就是已经偷吃了不少,偏偏自己还没察觉,“我刚去摘的,很甜。”
“放着吧。”白昭颜下巴点了点桌面,“谢谢。”
“不用谢,我吃了很多。”童叙将陶盘放下,又补上一句,“但我给你留的都是最大的哦。”
白昭颜眉眼温和,笑得温柔,“说吧,找我什么事?”
童叙旋即拉开板凳在桌前坐下,示意她也过来坐,后把腋下的书册拿出来,“白昭颜,你能不能教我识字啊?”
他看青岩部人人都识字,他也想写自己的名字。
白昭颜给系统设了个闹钟,取出笔墨,坐在童叙侧面,“行。”
认字而已,小问题。
她在宣纸上写下童叙两个大字,将纸移到他面前,“看看,这就是你的名字。”
这两个字的笔画对童叙来说实在有点多,他光是看着都觉得难。
白昭颜将笔递给他,“你自己写试试。”
“好吧。”童叙接过笔,学着她的模样握住,在自己名字旁边落笔。
第一次写字,下手没个轻重,墨迹压得很深,写了一条极其粗壮的一。
白昭颜挠挠脸颊,看他落第二笔,还是一。
然后是口,后续才开始在条条框框里填补。
白昭颜实在看不下去,站到他身后,俯身握住他的右手,“不对,手打开,重新握笔。”
“哦。”
她靠得太近,童叙心中一慌,挺直脊背,后脑猛地磕在白昭颜下颌。
白昭颜低呼一声,捂住自己下颌后退一步,眼里都是泪花,“你干嘛!”
“抱歉抱歉。”童叙龇牙咧嘴,松开手中的笔,起身去看她,“你没事吧?是不是很疼,我也好疼。”
白昭颜:“……”
笔落在宣纸上,瞬间将他的名字染花,两人无暇去顾及,一人捂着下颌,一人捂着后脑勺,泪眼盈眶地盯着对方。
最后还是白昭颜率先败下阵来,轻轻揉了揉下颌,“忍一忍就不疼了。”
“你还学吗?”
“学。”这才刚开始,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两兽重新坐下,另取一张宣纸,白昭颜一撇一捺地教他。
童叙学得认真,反复临摹自己的名字,一片安静的氛围里,骤然开口问:“白昭颜,你什么时候跟我结契啊?”
她好忙的,要去血族,要去狐族,还有偌大的一个青岩要管理。
他再不提,白昭颜只会将自己抛于脑后。
白昭颜撑着桌子的手一顿,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怎么突然又想起这个问题了?”
她想当渣女,不想负责。
童叙眼睛一瞪,蓝眸中闪过几分恼怒,“我还不能问问吗?”
“我都无名无份地跟着你多久了,你还不考虑跟我结契吗?”
“咱们私奔都回来了,你还不给我个名分,你真的太过分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几分焦急,将笔往桌上一拍,“我不管,我就要结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