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父都要气笑了。
我女儿在桔城食品厂，那可是凭实力稳坐研发部办公室的人。
去了你们首都食品厂，给个二级工还像是承了你们多大情似的。
这些个老东西，脸都不要了！
泡在池子里的夏父猛然站起身，任凭身后人的如何挽留也不应，忿忿地穿过澡堂的雾气径直离开此地。
但出来一趟总不能一点收获没有，好在出发前准备充足，带了整整十斤出来。
夏父找到夏晋东，简洁地跟他聊过此事，便让他继续在姚师傅这里学艺。
随后他果断买了张去往海城的车票。
如今国内食品厂呈三足鼎立之势，分别是首都食品厂、海城食品厂以及引进国外生产线的香江食品厂。
由这些食品厂生产出来的糕点极受追捧，老百姓更是以买到这些糕点为豪。
那天带夏荷在供销社买的金鸡饼干，便是由香江食品厂生产。
而夏荷所做的牛舌饼以及其他糕点，味道力压金鸡饼干好几个档次，夏万辉心想，总不至于所有食品厂都不识货吧。
等到了海城食品厂，他才发现果真如此。
甚至比首都食品厂更加不客气，完全没有要合作的意愿，只接受收购配方。
夏万辉不信邪，转头去海城供销社找经理。
“你说你是桔城食品厂的厂长？”经理还真没见过厂长本人亲自来跑市场，想必那个厂也不怎么样。
“这是我带来的牛舌饼以及其他糕点，你尝尝如果好吃的话......”
“不必了！我们海城供销社卖的可都是市面上最有名的糕点，你说的这牛舌饼，我听都没听过，你就别费这功夫了。”
海城经理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夏万辉不死心，继续劝道：“不进货也没关系，你试试这个牛舌饼，是独特的咸味，很好吃。”
一听是咸味，海城经理更是鄙夷道：“我说你好歹是个厂长，怎么亲自来推销？原来卖的都是些簸箩货，谁家好厂做咸味糕点，我看你真是昏了头。”
说完不耐烦地把糕点往外一推，直接掉在了地上。
夏万辉心疼的蹲下去一个一个捡起来，为了把这些糕点留给各大食品厂品尝，一路上他都舍不得吃。
如若珍宝的东西现在被人嫌弃地扔掉，他心里怎么能好受！
海城经理嗤了声：“捡完慢走，我就不送了。”
夏万辉佝偻的腰更弯了，估摸着手里还剩了七八斤，难道要全部带回去？
他真没脸往回带，更怕女儿埋怨他这点事都办不好。
离开供销社，他抱着糕点漫无目的的在街头闲逛，不知不觉就入了条陌生的巷子。
不同于其他明亮的巷子，站在这边的人许多都戴了帽子或者蒙了面，行迹十分鬼祟。
夏万辉心里头一惊，赶紧就要离开。
还没往后退两步，就不知撞到了谁，俩人同时哎哟了一声。
“你卖的是什么？还挺香。”
被撞的那人也不恼，伸长脖子往他怀里看。
夏万辉刚想否认自己不卖东西，而后突然灵光一现，意识到这番误打误撞，可能是来到了海城的黑市。
这年头是不允许私人售卖东西的，只能拿钱凭票去供销社买。
但票要是用完了，手里就算再有钱也买不到东西。
黑市的存在，就是方便老百姓私底下进行买卖。
夏万辉知道倒买倒卖有被抓的风险，连忙脱口否认：“你弄错了，我不卖东西。”
那人不信，直接上手扒拉：“这是什么糕点？怎么这么香？”
有眼光！
夏万辉脸色稍好了些：“这是我女儿做的牛舌饼，咸香酥脆，可好吃了。”
“牛舌饼？没听过，能不能尝尝？”
夏万辉心虚的嗯了声，把刚刚掉地上的牛舌饼递给他。
那人诧异地接过来：“你也太大气了，给一整个尝啊？”
夏万辉也拿起了一个咬了口，他捡得快，指定不脏：“你就吃吧，一吃一个不吱声。”
闻着就很香，那人半信半疑咬了一口，眼睛都亮了：“竟然是咸甜口味，好吃！这味儿够新鲜！”
夏万辉出门时就没吃东西，早已饥肠辘辘，一口气吃了三个才停下。
“你别吃了！”那人有些急的拉住他，“你家里怎么会让你这个贪嘴的来黑市卖东西。”
夏万辉老脸一红，这都什么跟什么？！
“多少钱一斤，给我来两斤。”
反正带回去也要过保质期了，夏万辉拿定主意开口：“一块钱一斤。”
那人惊呼：“这么贵？！”
夏万辉自豪道：“这可是最新研发出来的牛舌饼，上架供销社当天就被抢购一空，你就说好不好吃吧？”
“确实好吃，你刚刚不是说是你女儿做的吗？”
再问下去就暴露了，夏万辉赶紧转移话题：“这边还有山楂锅盔和蛋黄酥，分你半个尝尝。”
那人尝完后，直呼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夏万辉突然想到夏荷初次送货去供销社，可不就是和现在这场景差不多嘛？
他把包放地上，取了几块糕点出来掰碎：“大家都来尝尝，好吃就买，一块钱一斤！”
价格虽然贵，可毕竟尝一下不要钱。
“我先来的！这四样，我各来一斤！”那人有些得意，还好来得早，他尝的可是一整个牛舌饼。
夏万辉拿一块牛舌饼借了隔壁的称来，各拿了一斤给他。
那人还不停追问他下次什么时候来摆摊，夏万辉只是笑笑不说话。
摊前凡是尝过的人都各称了一些，本来就只剩七八斤，第一单就称了四斤出去，剩下的一半不到十五分钟就卖得干干净净。
没买到的人只恨自己手慢，这么好吃的糕点他们都是头一回见，才刚尝到味就没了。
这和猪八戒吃人参果有什么区别？
夏万辉走的时候被不少人拉着问，挤得他寸步难行。
“你说个准信，我下次一定来买！”
“我也来！我也来！这牛舌饼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种口味！”
想了想，夏万辉说：“你们要真想吃，桔城供销社也能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