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个头给！我看着要不也给你一脚吧！”
还没等沈念开口，凝妈就瞪着眼睛发话了。
她一脸嫌弃的瞪着这按辈分得管自己喊妗子的大外甥，抬手照着他后背上啪地就是一巴掌。
那横眉竖眼的样子简直就把“臭姑父，烂妗子，扯不着的二姨夫”这句老话诠释得淋漓尽致…
“嘶……妗子，你说不行就不行呗，打我干啥，我这不是寻思着省点事儿嘛！”
搭着沈念肩膀的张哥瞬间就被这一巴掌呼了个呲牙咧嘴，反手捂着后背，他又转头看了看安凝：“老妹儿啊，你看看你妈她！”
“看我妈咋了，你觉得打轻了啊？要我说你这就活该！要不我再给你补一下？”
安凝也没好气的白他，说着就也扬扬小手。
“……别别别…”
张哥赶紧后撤两步，也不搭着沈念肩膀了。
沈念看得忍不住笑，诶嘿！你说说这……
丈母娘和媳妇儿都护着我，什么叫家庭地位啊(战术后仰)…
接着凝妈那边就又开口了：“别什么别！我看你就是打得轻，还寻思省事儿，那不杀更省事儿，要不你拿根绳绑上，牵回家养着去吧！”
安凝也跟着补了一句：“昂，别忘了等哪天喂够了，要宰的时候给我们把肉送回来就行！”
张哥看看俩人撇了撇嘴，心说你们娘俩儿想得倒挺好，我喂着，我宰，完事儿我再给你们把肉送回来，那我能落下点啥？落个大傻子嘛？
“得得得！我一个人说不过你们娘俩儿，不跟你们说了，杀猪去…”
说着话，他转身回去接着帮忙了。
沈念也想跟着过去，但又被凝姐姐拉了一下：“你别过去了，我们去那边坐着歇会儿吧～”
安凝又换回了软软糯糯的语气，跟刚才的没好气加翻白眼一比简直就是换了个人。
“没事媳妇儿，我又没多疼，你和妈去歇会儿吧，我跟着看看，还没见过杀猪呢！”
“看那个干啥，整那么残忍，血呲呼啦的～”
安凝嘟囔着又拉拉他，但没拉动。
“嘿嘿…就是没见过，好奇嘛，这回不看看怎么回事，以后还不知道啥时候有机会再瞧见呢！”
沈念嘿嘿笑着挠了挠头，他还真有点好奇。
当然好奇是真，院里几个老爷们都在跟前忙活着，那他也是爷们，就不想也不能躲亦是真。
“那……”
安凝还想说点什么，可转眼一看那边都开始磨刀霍霍向大猪了，接着就撒开胳膊不管他了：
“行吧行吧，那你在这看吧，看完到时候吃不下肉去，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哈～”
丢下这句话，凝姐姐转过身颠儿颠儿甩着她的马尾辫，直接就跑到院子外面去了。
跟她家小男人一样，她也眼窝子浅，心窝子软，不过她一点都不好奇，根本就看不得这种场面，看完吃肉就不香了…
“那你就在这边站着看看，别往跟前去了小念，回头再弄你一身…”
凝妈叮嘱一声，也跟着自家姑娘跑院子外面去了，她也真是看不得这些，但要是杀个鸡鱼鹅鸭这种小只的她就还行…
娘两个跑的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主要她们留在这也属实帮不上忙。
沈念…好吧，虽然他确实眼窝子浅，心窝子软，但这会儿也着实是好奇着想看看，他觉得自己应该能顶得住，谁还不是个大老爷们了，没看老丈人他们都在跟前么…
沈念想着满院子先前总共就五个老爷们加两个老…额…两位女士，现在两位女士都跑出去了，他要是也跟着跑出去，那不跟背叛组织差不多了嘛，这让老丈人他们怎么看他，那猪羊又怎么看他…
没理由老丈人他们能顶住，他就顶不住的…
立场要坚定啊！老爷们就是老爷们，包不可能跟着女士跑出去的，今天这见识他是长定了！
不光长见识，他还得跟着一起帮忙呢！这毛脚女婿上门，死芋头似的不会来事儿还能行么…
转头瞧瞧那边，大黑猪已经被绑住四蹄，老老实实躺案板上一动不动了，看样子是蒙着还没缓过来。
案板跟前，年长一些的大爷站在猪头旁边操刀，凝爸和李叔负责帮忙按着猪身子，先前的张哥就拿个盆准备接猪血。
虽说是各有各的分工没错，但就两个人按着这大猪？
沈念心说果然留下就对了，就大爷这一刀下去，这猪指定得疼醒，这么大的家伙亡命扑腾起来，老丈人和李叔怕是摁不住，多个人也好多把子力气…
心里想着，他走到凝爸跟前，也跟着一起按住了大猪，沈念还没自信到以为自己给这猪踢死了，这老大的家伙要是能一脚踢死，那他就算称不上超人也得是个高手高高手，自己的斤两自己清楚，他还没那本事，先前那一脚就是踢准位置了而已，就下巴颏那块儿地方，踢谁谁都得蒙。
所以嘛，就还得是帮忙一块摁着保险一点…
凝爸见姑爷也跟着上手了，转过头看了看他：“小念你别管这边了，走远点待着歇歇吧，别再弄你一身，我们这都是在家换好破衣裳来的…”
“没事儿，爸，弄身上就再洗呗，又不是不洗衣服了！”沈念笑着摇了摇头。
“那行吧！”
凝爸见他这么说，就也跟着笑笑，没再多说什么了。
操刀的大爷回头看看沈念，心说老安这姑爷真挺行，眼里有活，帮忙也不含糊，不是说看着脏就往远处躲偷奸耍滑那种…
“爷们儿，下力气摁住了啊！大小伙子有劲就往出使，我这一刀子下去，这家伙指定扑腾，摁不瓷实那可真是得弄你一身！”
他蹭蹭手里刀子，笑呵呵的提醒沈念一句。
“好嘞，大爷！”
沈念点头应着，表示包的一点儿问题没有。
“都准备好昂！”
大爷不看沈念了，吆喝一声回过头去开始念叨着：“小猪小猪你别怪，你是人间一道菜，早死早去投阳胎，来生千万莫作坏，今年早早去，明年早早来……”
沈念听着挑了挑眉，莫非念叨这两句还是全国统一的不成…
正想着，忽然噗呲一声。
就在猪脖子底下侧面一点的位置，大爷稳准狠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紧接着就鲜红喷涌…
没见过这阵仗的沈念看得愣了愣，就感觉手底下摁着的猪身子猛然一抖，然后就嗷嗷叫唤着剧烈挣扎扑腾…
直了有一会儿的大黑猪，到底是疼醒了。
来不及多想，沈念本能地又使了把劲儿…
“摁住了啊小念！别怕，也别撒手，坚持一会儿就好，要不真得甩你身上！”
凝爸死死摁着挣扎的大猪，转头安慰提醒着明显愣了愣神的自家姑爷，他刚才一直注意着沈念来的，毕竟人家孩子没见过这种事儿，他担心姑爷再被吓住…
“知道了，爸！”
沈念答应一声，手上又使劲下足了力气。
这会儿他已经反应过来了，要说吓住倒也不至于，可那鲜红喷涌的冲击力还是有的，再加上这嗷嗷叫唤着扑腾挣扎，就感觉很残忍，也很不忍心，但也不能说顶不住，接受不了，毕竟这短暂的残忍过后，那也是真的香…
不过就是反应过来的他这会儿感觉有点别扭。
因为凝爸摁着猪在看他，李叔摁着猪也在看他。
端着盆弯腰接猪血的张哥还在看他，甚至捅完刀就去帮张哥逮着猪头放血的大爷都在看他…
沈念：“？？？”
不是？这杀个猪，你们都看我干啥？
咱就是说，难道不是该看猪嘛？
这又不是在给我放血好吧…
沈念感觉有点不得劲，但一时也不好说啥。
其实凝爸看他是担心他被吓着，老丈人也是疼姑爷的嘛，所以就观察观察他的神色，要是看着有不适应的样子也好赶紧让他躲开这离远点…
但是大爷他们三个看沈念，那就是看个新奇了，怎么说呢，大概就是没想到这城里来的小伙子都没见过杀猪，但这杀起来还又真敢直接上手帮忙，惊奇意外之下，他们就觉得这姑爷确实是挺虎，都在看他这股子虎劲儿…
然后就给沈念看得有点不自在了……
渐渐的，大猪嗷嚎的动静越来越小，扑腾挣扎的也没愈发没了力道，慢慢持续了一阵，就彻底没动静的躺在那一动不动了。
“呼……”
沈念稍稍放松着长出了一口气，说是慢慢持续了一阵，其实这前后也就不大一会儿工夫，但他们几个可真没少费劲。
还好给这大猪踢蒙提前把四蹄绑结实了，要不然沈念觉得就他和老丈人还有李叔三个，还真够呛能摁住。
不过这倒是他想多了，在场五个老爷们除了他没参与过杀猪之外，其余四个包括凝爸，都是要么杀过，要么帮忙杀过有经验的主儿，哪会不绑结实就直接开宰呢…
可说是这样说，但他们人也真是少了点，三百斤的大家伙垂死挣扎起来，那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大，要是加上大爷和张哥一起摁着应该能相对轻松不少，可那样就没人逮着猪头放血，真就得甩的一身到处都是了…
总之还好，虽然是费了不少劲，可这大黑猪总算是宰完了。
“行了小念，撒开吧，这就不用再摁了，洗洗手坐着歇歇去吧，接下来的活咱们都干不了，就得看你大爷自己了！”
凝爸看看还没放松下来的自家姑爷，笑着提醒他去洗手歇一会儿。
“哦哦，好嘞爸！”
沈念答应一声，不再摁着猪了，可这一下不使劲了俩手都有点抖。
倒不是说累的，就是紧张过后猛地放松下来，肌肉痉挛导致的。
毕竟是第一次干这种活嘛，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不过倒不至于怕…
沈念转身接水去洗手了。
凝爸四个把已经噶了的大黑猪抬进烧好热水的大锅里，准备进行接下来得由大爷独立完成的褪毛开膛、剔骨分肉等工作…
这时候，院子外面听着没啥动静了的凝妈和凝姐姐也都敢回来了。
娘两个看着沈念在接水洗手，走到跟前关切的瞧瞧问问，见他没什么事儿的样子，接着就转身又支起另一口大锅开始添水烧火，不管他了…
这锅水就是用来做杀猪菜的了。
也就是中午管来帮忙的人的饭。
等下那边褪完毛分完肉，直接就拿这边来下锅，很难不美滋滋啊…
沈念洗干净手，帮着丈母娘添完了水，转头看看老丈人那边，就大爷一个人在忙活褪毛，其他人都在边上看着抽烟扯皮侃大山…
嗯…这样的话他就不过去了，又没什么能帮得上的，过去也是在边上陪着闲扯，那还不如在这帮着凝姐姐烧火呢！
等下褪完毛开膛肯定花花绿绿又臭哄哄的一大片，想想就吓人，他才不过去看那个，哪有在这边看香香美美的凝姐姐舒服啊对吧…
打定主意的沈念是坚决不往那正被褪毛的大黑猪跟前去了，至少开完膛之前不去。
他要在这边陪着好看的凝姐姐烧火，顺便研究研究老家这种柴火灶怎么烧得好，都给她学过来，以后绝不让这小柴火妞专美于前！
不然挺大个老爷们再烧不好个火，这不妥妥的漾银笑话么…
这边烧着火，有姑爷和姑娘动手，凝妈就没什么事儿了，就坐在旁边跟俩人聊天……
渐渐的，那边猪毛也褪完了，四个老爷们张罗着抬猪准备开膛。
烧火的娘三个都很默契的转了个人，朝向另一边接着聊天，反正就坚决不过去，也不看。
沈念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背叛不背叛组织了，说破大天他也不过去，过去又帮不上忙，就干看着，待会儿再吃不下去杀猪菜了怎么办……
就这样，院子里七口人分成了两拨，一边四个老爷们，一边两女一男，各自忙活着自己这一拨手头的事情。
该说不说的，大爷对于杀猪这块到底是经验丰富的，开个膛根本不在话下，没多大一会儿就搞定妥当，然后劈手递给张哥一挂肠子，赶着他去远处往外挤馅搞大清洗去了。
这个活年纪大的都不爱干，院里除了沈念安凝，属于张哥最小，小两口压根不往跟前去，当然这大姑娘和新姑爷家家的，长辈们也不好意思使唤，所以…他不干还能谁干？
没办法，张哥认命的拎着肠子上墙根去了。
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年轻没人权之类的抱怨，听得沈念是直接心有戚戚。
他觉得就年轻这个问题来说，以后凝姐姐家要是过年什么的再杀猪，那估计这活就得是他的了，订完婚应该就好使唤了啊……
正戚戚然寻思着，沈念忽然听到老丈人喊他。
“小念，跟你妈还有小凝过来一下！”
“哦哦，来了爸！”
起身答应一声，娘三个一块走到了跟前。
此刻开膛工作已然完成，凝爸准备开始分肉了。
他笑着看看沈念，拍拍两条猪后腿开口：“这两条后腿整个砍下来，下午吧，等着杀完羊那两条后腿一起，小念让小凝带着你跑一趟，给你们外公外婆送两条猪腿羊腿过去，另外两条先冻冰箱里，等过几天走的时候带回去给你爸妈尝尝…”
“爸，这……”
沈念刚想开口说话。
但凝爸摆摆手，又接着说上了：“这两条前腿就给你们叔叔和舅舅送去，你和小凝就多跑上两趟，羊那两条前腿就不送了，等着让你大爷和李叔拿回去，小张的话他吃啥让他挑啥…”
话落，凝妈和安凝娘两个点头表示赞同，这样安排确实该考虑的都考虑到了，没什么问题。
大爷和李叔俩人连连摆手推辞，直呼不用。
张哥就很坦然，肠子他都掏了，估计晚点那羊肠子还得是他的活，那这挑点喜欢吃的肉怎么了？就得挑！跟老舅家不能作假，作假亏自己！
至于沈念，他就有点不好意思了，那么老大两条后腿，让他带回家，感觉就不太好。
听老丈人这么安排，腿上的好肉全都给分完了，也不给自己家留上点还能行？
这样弄老丈人和丈母娘，还有凝姐姐吃啥…
“爸，我就不往回带了，路上这么远，要跑将近一天呢，带回去该坏了，咱们留着自己吃吧…”
“没事，到时候让你妈买点冰袋和保温箱给你装好，问题不大！”
“额…可是您这都把肉分完了，我要再带两条后腿回去，那咱自己家吃啥？还是别带了，我爸妈他们想吃我回去再买就是，留着咱自己吃吧！”
“哈！你这孩子，你买那是你买，让你带回去这是我和你妈的一点心意，那能一样嘛！再说了，哪就把肉分完了，这么多排骨里脊五花肉啥的，还不够咱吃啊？等你和小凝回去这么些肉我和你妈得吃到过年！”
凝爸看着他笑，凝妈也笑。
还有帮忙的大爷、李叔、张哥…
就连凝姐姐也都眉眼弯弯的看着他…
诶嘿…小男人老想着她爸妈，好老公呀！
沈念：“……”
哦豁！还真是！光想着一猪一羊总共就八条腿了，把别的地方的肉给忘了，这事整得…
“嘿……”
沈念讪讪挠头着和大家一起笑了一阵，看看乐呵呵的凝爸凝妈，又看看身边挽住自己的凝姐姐，接着又想起了啥。
“欸？爸！那要不就把这蹄子都砍下来吧，还有给我爸妈带的那条也砍了，凝凝爱吃这个……”
安凝闻言眯起一双水澹澹的月牙儿，挽着他的胳膊又紧紧贴了贴。
哎呀呀！小男人这是长了颗七窍玲珑心嘛！
老想着她爸妈还又总能想着她…
怎么什么都能想着呀…
是是是！姐姐是爱吃猪蹄子，还最爱吃你这样的大猪蹄子呢！
等着哈！下午要去送东西是吧…
沈城这边好一点的钟点房…
大概得多长时间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