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一声火机的按下声，小山上。
柯娜娜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夜风中缓缓散开。
她穿着一身黑色作战服，刚刚结束的任务让她的衣服上还沾着些许尘土，但她似乎并不在意。
“刚结束任务就在这抽烟？”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顾裴寒缓步走上小山坡。
“这叫放松心神。”
柯娜娜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从口袋里掏出烟盒。
“你要不要来一根？”
顾裴寒摇摇头：“你知道我不抽烟。”
“也是，你这家伙从不抽烟。”
柯娜娜收回烟盒，继续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
“不过今晚的任务还真是惊险，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差点就栽在那群人手里了。”
顾裴寒走到她身边，同样眺望着远方：“你的反应已经够快了，那个狙击手的位置很隐蔽。”
“对了，组织那边已经确认收到了资料。”
柯娜娜侧头看着他，月光下顾裴寒的侧脸轮廓分明，但眼中却透着一种她看不懂的神情。
“寒，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什么。”
顾裴寒依然望着远方：“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柯娜娜好奇地问道，“能让你也有烦心事，还真是稀奇。”
顾裴寒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不再做这些任务，你会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柯娜娜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
她又吸了一口烟，认真思考着。
“普通人的生活吗？”
她轻声说道：“说不想那是假的。有时候看到街上那些女孩子，穿着漂亮的裙子，化着精致的妆容，我也会羡慕。”
“羡慕什么？”
“羡慕她们可以为了一件新衣服而开心一整天，可以因为男朋友的一句甜言蜜语而脸红心跳。”
柯娜娜苦笑了一下：“而我们呢？每天想的都是怎么活下去，怎么完成任务。”
顾裴寒转头看着她：“如果真的有机会，你会选择离开吗？”
“你这是在试探我吗？”柯娜娜挑了挑眉，“还是说，你自己有这样的想法？”
顾裴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前段时间遇到一个人，让我想起了很多事情。”
“什么人？”
“一个朋友，叫陆瑾渊。”
“当年要不是他的救治和帮助，我早就死了。”
柯娜娜有些意外，她很少听到顾裴寒用这样的语气提起别人。
“听起来是个很重要的人。”
“是的。”顾裴寒点点头，“他现在过着正常人的生活，有自己的事业。看起来很幸福。”
柯娜娜感觉到了什么，她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所以你在羡慕他？”
“也许吧。”顾裴寒的声音很轻，“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年没有走上这条路，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
“会是什么样子呢？”柯娜娜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
“也许会是个普通的上班族，每天朝九晚五，周末和朋友聚聚餐，看看电影。”
顾裴寒自嘲地说道：“听起来很无聊，但却让人向往。”
柯娜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如果你真的想要那样的生活，我支持你。”
顾裴寒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你不会觉得我是个逃兵？”
“逃兵？”
柯娜娜摇摇头：“寒，你为组织做了这么多，没有人有资格说你。”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不是吗？”
顾裴寒深深地看着她，月光下柯娜娜的脸庞显得格外柔和。
平时在任务中那个冷静果断的女特工，此刻却像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眼中带着理解和关怀。
“那你呢？”顾裴寒问道，“如果我真的离开了，你会怎么办？”
“我？我当然是继续留在组织里，完成我的使命。”
她故作轻松地说道：“不过，我会想念和你一起执行任务的日子。”
“只是想念一起执行任务？”顾裴寒的眼中闪过一丝什么。
柯娜娜感觉脸有些发热，幸好夜色掩盖了她的表情。
“当然没有了。”
“娜娜。”
“嗯？”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
柯娜娜愣住了，她没想到顾裴寒会问出这样的话。
“你是在邀请我吗？”
“也许吧。”
顾裴寒的声音有些不确定，“我只是觉得，如果要开始新的生活，我希望身边有个了解我的人。”
“了解你的人？”
她故意调侃着，“那可不容易找，毕竟能忍受你这种性格的人不多。”
“所以我才问你。”顾裴寒难得地开了个玩笑。
柯娜娜看着他，夜风将她的脸颊旁的几缕发丝吹得飞舞。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
“如果是寒的邀请，我定会答应。”
顾裴寒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回答。
柯娜娜继续说道：“毕竟，在我的一生中只有一个盛大的夏天，自从那个夏天到来后，月亮就陨落了，但我会用以后的每个夏天，去描绘那轮月亮。”
顾裴寒愣了愣，随即说道：“你这是又在引用哪位作者的话？”
“黑塞的《克林索尔的最后夏天》，我挺喜欢的，有空你也可以去看看。”
“我会的。”
山坡上的夜风渐渐变冷。
“好了，该回去休息了，后天还有任务呢。”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顾裴寒点点头，两人沿着小径往山下走去。
月光洒在石阶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