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城乱战:王座阴影下的终局序章
黑雾如黏稠的墨汁浸透魔界腹地,三座浮空城的轮廓在紫黑色天幕下若隐若现。血狱王的座驾刚抵黑煞王城楼下,城头便响起刺耳的号角,紧接着是弓弦震颤的嗡鸣——密密麻麻的魔箭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带着淬毒的尖啸划破空气。
“叛徒!你竟敢私炼邪器!”黑煞王的怒吼从城楼上传来,他身披玄铁重铠,猩红披风在魔风中猎猎作响,手中巨弓仍保持着拉满的姿态。城垛后探出的魔兵们弓弩齐发,箭簇撞在血狱王周身的护体魔气上,爆发出噼啪作响的火星。
血狱王猛地勒住座下骨龙的缰绳,这头由无数巨兽骸骨拼凑而成的坐骑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他低头避开一支擦着脸颊飞过的魔箭,脖颈上的骨刺因愤怒而微微泛红:“黑煞老鬼,你发什么疯?”
“发疯?”黑煞王冷笑一声,从怀中甩出一卷兽皮卷轴。卷轴在空中展开,墨迹未干的魔文闪烁着幽光,清晰地印着血狱王命人挖掘生灵坟墓、抽取魂魄的记录。“老魔将的信鸽凌晨就到了,你以为能瞒多久?”
血狱王瞳孔骤缩。他认出那是军械库的账簿副本,每日炼化的魂魄数量记得清清楚楚。昨夜还在鞭挞那老东西,没想到竟被这看似顺从的奴才摆了一道。骨龙不安地刨着蹄子,血狱王身后的魔兵们已握紧了武器——黑煞王城的城门缓缓打开,数不清的魔兵列阵而出,玄黑色的盾牌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铁墙。
“那控魂镜能让你当三界霸主!”血狱王突然扯着嗓子大喊,声音穿透箭雨,“大魔王闭关三百年,这魔界早该换个活法!你我联手,五界迟早是囊中之物!”
城楼上的黑煞王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霸主?就凭你?”他猛地将巨弓指向血狱王,“我要的是整个魔界,不是你啃剩下的残羹冷炙!”话音未落,他亲自射出一箭,魔箭拖着长长的紫焰,竟穿透了血狱王的护体魔气,擦着他的臂膀飞过,将身后一名魔兵射得粉碎。
“杀!”血狱王怒喝一声,骨龙率先冲向前方的军阵。他身后的魔兵们如潮水般涌出,手中的骨刃与长矛碰撞出刺耳的金属声。黑煞王的军队也不甘示弱,前排的盾兵蹲下组成防御阵型,后排的弓箭手持续放箭,中间的骑兵则骑着生有双角的魔狼,随时准备冲锋。
瞬间,两伙魔兵在城下撞在一起。魔火与血光交织,嘶吼与惨叫此起彼伏。血狱王的魔兵擅长近身搏杀,他们的骨刃上淬着能腐蚀盔甲的毒液;黑煞王的军队则更注重配合,弓箭与骑兵的组合让血狱王的前排士兵损失惨重。一只魔狼被骨刃刺穿喉咙,倒下前却咬断了对手的腿骨;一名弓箭手刚射出魔箭,就被飞来的骨矛钉在地上,临死前拉断了腰间的火油罐,将周围的敌我双方都炸成了灰烬。
紫黑色的魔火将天空染得愈发昏暗,甚至连漂浮的黑雾都被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血色。
远处的山崖上,肖飞三人正静静观察着下方的混战。雅玲伸出手指,目光随着战局移动,轻声数着:“左路第三队快没了,右路的骑兵冲垮了对方防线,但自己也折损过半……算下来,已经折损三成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并非因为恐惧,而是那些飘散在空气中的怨念——每一个倒下的魔兵,魂魄都会被周遭的魔气撕扯成碎片,永世不得安宁。
月飞握紧了腰间的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盯着战局的变化:“黑煞王的防线快撑不住了,血狱王的预备队还没动。等他们两败俱伤,就是我们动手的机会。”她的佩剑仍在隐隐震颤,自从在魔界边界被怨念侵入后,这柄跟随她多年的古剑就时常不安分,仿佛在渴望更多的杀戮。
肖飞却轻轻摇了摇头,视线投向战场另一侧的黑雾深处:“看那边。”
月飞和雅玲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黑雾中,竟缓缓浮现出一座城池的轮廓。那座城比血狱王和黑煞王的浮空城加起来还要大,城墙是用漆黑的巨石砌成,上面布满了暗红色的纹路,仿佛凝固的血液。城墙上站满了身披重甲的魔兵,他们的盔甲闪烁着金属的冷光,手中的武器统一指向下方的混战,却没有丝毫要介入的意思。
最引人注目的是城头的旗帜——那是一面纯黑色的旗帜,上面绣着一只巨大的独眼,眼瞳是用金色的丝线绣成,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仿佛在盯着每一个人,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那是……”雅玲的声音有些发颤,她从古籍中见过这个标志,“闭关的大魔王?”
月飞也认了出来,她曾在天庭的卷宗里看到过关于大魔王的记载。传说中,这位统治魔界千年的王者三百年前突然宣布闭关,从此不再过问魔界事务,才让黑煞王和血狱王有了争夺权力的机会。卷宗里说,大魔王的力量深不可测,当年五界联军都未能将其彻底消灭,只能将他逼回魔界闭关。
“它怎么会突然出现?”月飞皱眉道,“刚才还没看到。”
肖飞的表情有些凝重:“不是突然出现,是一直在那里。”他解释道,“应该是用了某种遮蔽气息的法术,连我们都没能察觉。你看那些魔兵的盔甲,上面有时间侵蚀的痕迹,他们至少在那里驻守了很久。”
话音刚落,下方的混战突然停了下来。无论是血狱王还是黑煞王的军队,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惊恐地望着那座突然出现的城池。刚才还杀红了眼的魔兵们,此刻脸上只剩下恐惧,有些人甚至丢掉了武器,瘫坐在地上。
城墙上,一个身影缓缓走上前来。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少年,赤着脚踩在城墙的边缘,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色长袍,与周围狰狞的魔兵格格不入。他的头发是纯黑色的,长度及肩,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看起来就像一个无害的人间孩童。
但当他的目光扫过下方的战场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区域。连呼啸的魔风都安静了下来,漂浮的黑雾仿佛凝固了一般,连天空的颜色都似乎暗淡了几分。
“本王睡了三百年,”少年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慵懒和威严,“你们就把魔界折腾成这样?”
血狱王脸色煞白,他从骨龙上滚下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属下……属下是想炼制邪器,助您统一天下啊!”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身体因恐惧而剧烈颤抖。
少年轻笑一声,那笑声听起来清脆悦耳,却让所有人都感到毛骨悚然。笑声未落,跪在地上的血狱王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像被无形的力量揉碎一般,迅速化作一滩暗红色的血水,渗入脚下的土地。
黑煞王吓得魂飞魄散,他从城楼上滚下来,四肢着地地爬向少年所在的方向,想要求饶,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少年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黑煞王的身体便像被捏碎的玻璃一样,连同魂魄一起化为了齑粉,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整个战场鸦雀无声,所有的魔兵都吓得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喘。
少年的目光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了山崖上的肖飞三人身上。他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们三个,”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好奇,“打碎了我的镜子,还想走吗?”
雅玲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迎上少年的目光:“那镜子吞噬了太多魂魄,早已是天地不容的邪物。”她指向那些倒戈的魔兵——之前被策反的老魔将和他的部下们,此刻正站在战场边缘,不知所措,“连你的族人都不愿再助纣为虐,这样的邪器,留着只会带来更多灾难。”
月飞趁机握紧剑柄,体内的灵力瞬间运转到极致,整个人化作一道白光,直扑少年所在的城墙。她的佩剑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带着破风之声,刺向少年的眉心。
然而,就在剑尖即将触碰到少年的瞬间,一股强大的魔气突然从少年周身爆发出来。月飞感觉自己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山崖上,喷出一口鲜血。佩剑也脱手而出,插在不远处的岩石中,嗡嗡作响。
“月飞!”雅玲惊呼一声,想要上前查看,却被肖飞拉住。
肖飞望着城墙上的少年,眼神凝重。他知道,寻常的攻击对这位大魔王根本无效。他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灵玉——那是他从一开始就带在身上的宝物,能净化邪祟,安抚魂魄。之前正是依靠这块灵玉,他才得以在血狱王的大殿上蒙混过关,并净化了控魂镜中的部分魂魄。
肖飞将灵玉抛向空中,同时口中念念有词。灵玉在空中发出柔和的白光,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化作一道光柱直冲云霄。紧接着,无数光点从光柱中涌出,仔细看去,那些光点竟是一个个模糊的魂魄——它们正是之前被囚禁在控魂镜中,被灵玉净化过的生灵。
这些魂魄仿佛感受到了少年身上的邪恶气息,纷纷化作利剑,带着复仇的意志,从四面八方冲向城墙上的少年。它们的力量虽然微弱,但胜在数量众多,而且纯净的灵魂力量正是魔气的克星。
少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讶。他没想到这些被他视为蝼蚁的魂魄,竟然敢向他发起攻击。他周身的魔气再次爆发,试图抵挡魂魄的冲击,但那些魂魄前赴后继,不断地消耗着他的力量。
随着越来越多的魂魄撞上少年的魔气屏障,屏障上开始出现裂痕。少年的身影在无数魂魄的冲击下,渐渐变得模糊,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原来……”少年看着那些冲击而来的魂魄,又看了看远处老魔将腰间那块刻着“忠”字的木牌,突然轻轻说了一句,“人间还是老样子。”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怀念,有释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说完这句话,他的身影彻底化作点点星光,融入了魔界的土地。
奇怪的是,当少年的身影消失后,那些原本枯萎的魔植竟开始抽出新芽,空气中的魔气也似乎变得稀薄了一些,连天空的颜色都明亮了几分。
老魔将愣了愣,随即带领着愿意向善的魔族,走到控魂镜的废墟前。他们合力立起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用魔文和汉文分别刻着“止戈”二字。
“多谢三位仗义相助。”老魔将向肖飞三人拱手行礼,态度恭敬,“我们会守好魔界的入口,绝不让任何邪祟再去人间作乱。”
雅玲望着远处开始泛出微光的天际,轻声说道:“这里的魔气好像真的变弱了。”
月飞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收起佩剑:“五界的天平,确实开始回正了。”
肖飞却没有那么乐观,他望着冥界的方向,眉头紧锁:“但黑暗力量的源头,好像还没找到。”
离开魔界前,老魔将赠予他们一枚黑色的令牌,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这是‘避邪令’,拿着这个,冥界的小鬼不敢拦你们。”他指向魔界与冥界交界的迷雾,“那里最近不太对劲,总听到有人哭,或许……黑暗力量的源头就在那里。”
三人站在迷雾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哀伤,隐约能听到亡魂的低泣。雅玲突然握住肖飞的手,眼神坚定:“不管前面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月飞将避邪令系在剑柄上,率先踏入迷雾:“走吧,早点解决,人间就能早点太平。”
迷雾深处,一座古老的石桥轮廓渐渐清晰,那是传说中的奈何桥。桥上站着一个撑船的老翁,他穿着破旧的蓑衣,正用沙哑的声音唱着:“喝了这碗汤,前尘皆可忘……”
只是,当三人走近时才发现,老翁手中的汤碗里,盛着的并非传说中能让人忘却前尘的孟婆汤,而是一种漆黑如墨的液体,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新的征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