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渠四壁的金色纹路如活物般爬满青石板时，葛凡掌心的符令烫得几乎要烙穿皮肤。
系统的提示音在他脑海里炸响的瞬间，他几乎是本能地将苏婉儿往身后带了半步——这是他作为武者的直觉，也是作为普通人护着心尖人的惯性。
\"嗡——\"
一道幽蓝光幕自符令中迸发，像块被投入深潭的玉璧，在三人头顶展开立体投影。
苏婉儿疼得发颤的手指下意识揪住葛凡衣角，却在看清投影内容时猛地顿住。
那是七枚闪烁的红点，分别钉在燕京大学图书馆地下、江南武馆演武场石砖下、南海舰队潜艇舱底......每个红点旁都浮动着暗红小字：\"天命培养皿\"。
最上方的金漆古篆刺得人眼睛生疼：\"天命非命，执棋者方可定生死。\"
\"培养皿？\"董浩的剑刃在掌心压出红印，\"原来我们找的符令，根本不是什么传承信物，是......\"他喉结滚动，没说出口的\"牢笼\"二字被暗渠深处传来的震动碾碎。
脚步声。
像有重锤在青石板上一下下夯，震得青苔簌簌往下掉。
葛凡的瞳孔收缩成细线——这不是普通武者的步伐，每一步都带着压境的气机，连空气都在跟着震颤。
他反手握住苏婉儿缠着血布的手，触感凉得让人心惊，却在触及她指尖时感受到细微的回握。
\"别怕。\"她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比任何誓言都重。
董浩的剑已经出鞘三寸，剑尖微颤指向通道尽头。
当先走出的身影让三人同时屏息：那是个穿金色长袍的男人，面容像被雾气蒙着，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藏着两团淬了毒的火。
更让葛凡脊背发凉的是，他身上竟浮动着与自己系统能量相似的波动，只是更浑浊，带着腐肉般的腥气。
\"葛凡，你终于走到这里了。\"男人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磨，\"我等这一天，等了三十年。\"
他身后鱼贯走出七人，每个都气息内敛却压得人喘不过气——那是武尊境的威压。
董浩的剑\"当啷\"落地，不是害怕，是震惊：整个\"青莲\"加起来都凑不齐三个武尊，而眼前这个男人，竟能随手带出七个。
\"天命计划总负责人，方九皋。\"男人抚过胸口的九焰纹，与葛凡手中的符令如出一辙，\"当年我是第一代天命者，被种下系统雏形的小白鼠。
现在你该明白，为什么你的系统总比别人快一步？
为什么你总能在生死关头触发隐藏任务？\"他忽然笑了，雾气般的面容裂开道缝隙，露出里面爬满紫斑的皮肤，\"因为你是最成功的样本。
我们用七处培养皿，用三千个试验体的命，才堆出你这枚'完美棋子'。\"
苏婉儿的指甲掐进葛凡掌心，疼得他清醒几分。
系统的\"情绪读取\"自动启动，他盯着方九皋浑浊的瞳孔，在那些癫狂的诉说下，捕捉到一丝极淡的......恐惧。
\"你在怕什么？\"葛凡突然开口，声音像淬了冰的刀。
方九皋的笑僵在脸上。
\"怕我不受控？
怕你的培养皿养出了反骨？\"葛凡往前走了半步，苏婉儿的手在他掌心微微发抖，他却觉得有团火在胸腔烧起来——不是系统的能量，是活着的、滚烫的、属于他自己的东西，\"你说我是棋子？
可刚才我捏碎符令时，系统提示说'检测到宿主自主意志突破限制'。\"他举起符令，青铜表面的九焰纹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跳动，\"你看，它现在听的是我的心跳，不是你的程序。\"
方九皋身后的武尊们同时上前半步，威压如浪涌来。
苏婉儿咬着唇退到董浩身边，董浩反手护在她身前，剑指重新抬起，这次稳如泰山。
\"你以为凭你一个毛头小子......\"
\"我以为？\"葛凡打断他，系统界面在他眼底闪过——他刚才启动符令时，系统悄悄解锁了\"天命解析\"功能，此刻正将方九皋的话拆解成数据流，\"不如说说看，你们费劲心思培养我，到底是要对抗什么？\"他盯着方九皋瞳孔里闪过的慌乱，突然笑了，\"或者说......\"他故意拖长尾音，看着对方喉结滚动，\"你们在怕的，根本不是我失控，是那个藏在'天命非命'后面的东西，要醒了？\"
暗渠里的空气突然凝结。
方九皋的面容雾气翻涌，竟真的往后退了半步。
葛凡摸出手机，假装查看系统提示，实则用屏幕反光确认苏婉儿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系统刚才趁他说话时偷偷释放了高级治愈术。
他垂眸藏起眼底的笑意，再抬头时，眼神像猎鹰锁定了猎物。
\"你们制造我，是为了控制我。
可惜......\"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在方九皋发白的指节上掀起惊涛，\"我玩过的棋，比你们摆的局，多得多。\"当暗渠穹顶的青苔被震落时，葛凡喉咙间溢出一声低笑。
方九皋扭曲的面容在他瞳孔里逐渐模糊，系统提示音像战鼓般在识海轰鸣——【体能强化·九阶】已加载，肌肉纤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血管里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沸腾的岩浆。
“你以为破阵需要三秒？”他的声音裹着风雷，右手五指骤然插入青石板缝隙。
瞬间学习功能将阵法纹路拆解成千万道数据流，指尖掠过的每寸石纹都在系统解析下显露出致命破绽。
“我用零点三秒。”
方九皋身后的武尊们终于动了。
最左侧的灰袍老者甩出掌心雷，紫色电弧撕裂空气直取葛凡后心。
苏婉儿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却见葛凡脊背微弓，强化后的肌肉精准卸去所有力道，电弧擦着他后颈炸开，烧焦的碎发飘落在苏婉儿脚边。
“走！”他大喝一声，掌心爆发出堪比武尊的气劲。
青石板在轰鸣声中龟裂，暗渠四壁的金色纹路如被踩碎的金箔簌簌剥落。
董浩左手拽住苏婉儿手腕，右手长剑横在两人身前——他能清晰感觉到，葛凡每一拳都在精准计算阵法节点，那些被系统标记的“死门”正随着拳风次第崩塌。
“拦住他们！”方九皋的雾气面容彻底溃散，露出整张爬满紫斑的脸。
他抬手时，七名武尊同时释放威压，空气像被塞进铁砧的铁块，压得苏婉儿膝盖发软。
董浩咬碎舌尖，血腥味涌进喉咙，硬是用剑鞘撑住她下坠的身体。
葛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系统能量在经脉里横冲直撞，他能听见骨骼发出的脆响——这是体能强化的副作用，但此刻顾不得了。
当最后一道阵纹在拳下断裂时，暗渠顶端的青石板轰然塌陷，月光像瀑布般倾泻而下。
“出去！”他反手将两人推出裂缝，自己却转身直面七名武尊。
灰袍老者的掌风已经到了眼前，他侧身避开，却被身后的褐衣中年人抓住机会，一记肘击打在腰眼。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系统却在这时弹出提示：【检测到宿主生命危险，启动应急防御】。
一层淡金色光膜骤然包裹全身，褐衣中年人的攻势如泥牛入海。
葛凡趁机抓住对方手腕，强化后的力量让骨骼发出碎裂声。
“滚！”他甩飞中年人，在方九皋扭曲的尖叫中冲向裂缝。
月光下，董浩正扶着苏婉儿靠在断墙后。
苏婉儿额角渗血，却仍强撑着抬头：“葛凡！”
他踉跄着扑过去，掌心的符令还在发烫。
“拿好这个。”他将符令塞进董浩手里，“回青莲找林若雪，告诉她天命计划的核心在天机阁。”
董浩的手指在符令上微微发颤：“你要去哪？”
“去掀了他们的棋盘。”葛凡抹掉嘴角的血，目光扫过苏婉儿发白的嘴唇。
她的手还攥着他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青。
他蹲下来，用拇指轻轻抹去她额角的血渍：“等我回来。”
“你敢不回来……”苏婉儿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在触到他眼底的坚定时顿住。
她忽然踮脚吻了吻他唇角，像只受了惊的小鹿又迅速退开：“我等你。”
董浩扯了扯她衣袖：“走。”他最后看了葛凡一眼，那眼神里有担忧，有信任，更有几分属于武者的敬意。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时，葛凡听见董浩压低的声音：“保护好自己。”
山风卷着寒意扑来。
葛凡站在山巅，望着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巨大建筑群——那是天机阁的核心区域，飞檐斗拱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头蛰伏的巨兽。
系统界面在他眼底闪烁，红色警告不断跳动：【目标区域危险等级SSS，建议立即撤退】。
“退？”他低笑一声，指腹摩挲着拳峰上的老茧，“我从当棋子那天起，就没想过退。”
山雾突然翻涌。
有风声从头顶压下，不是自然的风，是气机撕裂空气的尖啸。
葛凡抬头，月光被一道身影完全遮蔽。
那是个穿玄色大氅的男人，面容隐在兜帽里，唯有下颌线如刀刻般冷硬。
他落地时，山巅的岩石轰然碎裂，裂纹像蛛网般爬向葛凡脚边。
“葛凡。”男人的声音像冰锥刺进耳膜，“你不该来。”
葛凡的手指无意识地蜷起。
系统警报声震得他太阳穴发疼，这是自获得系统以来最强烈的危险提示。
他望着对方腰间悬着的半柄断剑，突然笑了：“看来……”他活动着指节，骨节发出清脆的爆响，“这局棋，终于要动真格的了。”
山雾更浓了。
玄衣人抬手按住剑柄的瞬间，葛凡的系统界面突然跳出一行血字——【检测到终极boSS：天机阁阁主·谢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