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吧，我看见你了！”刘子明对着空旷的街道大声叫道。
声音随着清晨的风，被吹散得四分五裂，无人回答。
只有不远处的包子铺，老板娘冲着他笑了笑，老板娘认识海港警局所有警员。
这家包子铺在警局附近开了十多年，都能算是一个情报局了。
有些人在这边吃早点，随便讨论点什么案情，老板娘都能说上两句。
如果有人胡乱造谣，老板娘还会一边给你装包子，一边笑着批评那人两句。
刘子明朝着老板娘点点头，又四处看了看。除了扫地的环卫工人看了他一眼，并无人在窥视他。
他加快脚步前往“小五豆浆店”，感觉身后跟踪他的脚步也在提速。
他放慢一点，身后那人的脚步也跟着放慢速度。
一路上，他试验了多半，屡试不爽。
距离“小五豆浆店”只要再穿过一个狭窄幽静的小巷子，便可以抵达。
清晨的小巷很安静，只有几位早起的老人家正在燃烧煤炭炉子，上面的开水壶冒着热气。
加快脚步走了一会儿，他看见地面上出现了一滩水洼。
水洼可以倒映出身后的建筑物以及人。
隐约中，他看见水洼上面除了他的身影，还有一个人影在晃动。
一股恐惧涌上心头，他回眸大叫了一声，“我知道你在跟踪我，出来吧！”
立在原地许久，没有人回应他。
只有周边早起的居民勾着脖子望着门外，随即便关上了门。
刘子明一双眸子死死注视着四周，像是在扫视那个人影。
他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他的身体很耐艹，不至于产生幻觉。
走出巷子的尽头，他抵达“小五豆浆店”，快速采购完毕后，一路返回到海港警局。
回去的路上，他被人跟踪的感觉没有了，但是后脑勺有种被狙击枪瞄准的感觉。
抵达海港警局，这种感觉不见了。
他确定自己被人跟踪了，那个人也许和他一样，一夜未眠，正在想办法怎么对付他。
方小可拿着刘子明买回来的豆浆油条，正在发放给所有人。
这时，冷军一身正气出现在警局的大办公室。
他的气色不太好，眼眶下面竟然生出了黑眼圈。
他初来时神采奕奕，这会儿满脸倦态，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什么。
孙梦紧跟其后，两人一前一后的样子有点像他和妍妍的样子。
刘子明拿着豆浆油条走向冷军，冷军笑着注视着他，迎了上去。
“冷厅长，孙主任，这是我们海港市最好吃的豆浆油条。
吕墨最爱吃这口，可惜他现在只能输液。
对了，孙主任，您昨天代表省公安厅去看望吕墨了吗？”
孙梦没来得及开口，方小可嘴里包着油条说道：“昨天我和孙主任一起去的，我代表海港警局，孙主任代表省公安厅。
吕专家的病房里面现在鲜花、营养品、水果篮，应有尽有。”
刘子明像是没听见似的，在冷军和孙梦之间眼神来回移动，直到二人接过他手中的早点。
冷军笑着说道：“子明，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又熬了大通宵？”
刘子明感觉冷军的笑容有一股阴冷的凉气，像刀子一样划过他的脸。
立在原地，他没来由打了一个冷颤，身上的汗毛全部倒立了起来。
“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会出现一堆死人！”刘子明扯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冷军和孙梦的脸色虽然故作镇定，但是面部微表情已经发生了变化。
分析面部微表情是吕墨的活儿，但是两人相处久了，他也学到了一星半点。
吕墨曾经教过他一个技巧，一个人心虚的时候，眨眼睛的速度和小动作都会增多。
如果一个人在害怕，他的瞳孔会紧缩，鼻孔也会有明显的收缩状。
孙梦此时正在摸自己的鼻子，眨眼的速度也很快。
刘子明心里暗笑了一声，女人终究是女人，情绪容易暴露。
冷军就不一样了，他身经百战，在人和鬼之间穿梭多年。
他经得住刘子明的眼神逼视，经得住他的话里有话。
“闭上眼睛都是死人？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毕竟你也目睹了老庄的死！”冷军的声音很关切，却让刘子明心口一紧。
鼻子里面发出两声轻笑，他将身体走近冷军，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两拳。
冷军眉头蹙了蹙，眉宇之间掠过一丝反感。
孙梦当时就不乐意了，含沙射影地说道：“刘队，您身上的烟草味隔着五里地都能闻见，你离厅长远点。”
话落，冷军故意瞪了一眼孙梦，“小孙，怎么和刘队说话的？”
孙梦低头不再言语，拿着油条刚准备吃一口，突然做出了一个呕吐的动作。
一屋子的人有不少人看见了孙梦的反应，满目诧异。
大家都听说这个女人是个不婚主义者，据说还是丁克族，她这反应不对劲啊！
方小可嘴里叼着吸管，眼睛一亮，神叨叨地对刘子明说了一句，“孙主任是不是有了？”
刘子明飞快看了一眼冷军，冷军的脸色顿沉。
“有你个头！吃完了赶紧干活去！”刘子明轻轻拍了拍方小可，她做了个鬼脸跑开了。
冷军立在原地貌似有点尴尬，刘子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厅长，您刚才出去散步了吗？”
“散......散步？”冷军的话语像卡在了喉咙里。
“刚才我看见一个身影一路跟着我！”刘子明笑得一脸诡异，继续说道：“那家伙的体能不错，我快他就快，我慢他就慢。”
冷军愣了一下，笑得有点僵硬，“这么调皮？”
“是啊！真调皮！也许他暗恋我！哈哈哈！”
说完，刘子明转身离开大办公室，留下冷军愣在原地发愣了三秒。
孙梦走进卫生间，将门反锁，吐得肝肠寸断。
抬起头时，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头干练的短发下面是一双眼泪汪汪的眸子。
她没想到当母亲这么辛苦，她的孕吐反应很大。
孕妇不能看见油腻的东西，那个刘子明一定是故意的。
转念间，她觉得不可能，刘子明不会知道她怀孕的事。
不管怎样，这个刘子明是个危险人物，他的眼睛很恐怖，像她口袋中那把龙凤匕首的刀锋。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她感觉自己已经被他杀得体无完肤。
漱完口，她洗了一把冷水脸，神志清醒了许多。
整理一身修身的警服，镜子中的她，风韵犹存。
等到了瑞士，她会蓄上一头长发，和军哥开着吉普车前往少女峰。
少女峰是瑞士着名的滑雪区，拥有壮美秀丽的阿尔卑斯山景观，是久负盛名的度假和疗养胜地。
到时候他们可以带着“晚霞”，一起来一次亲子游。
怔了怔神色，孙梦立在镜子前面，冲着自己笑了笑。
这么多年都坚持过来了，军哥很快就退休了，他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孙梦走出女士卫生间，恢复一脸气定神闲。
等孙梦的脚步声走远，卫生间的一扇门缓缓地打开了，妍妍冷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她刚才将手机放在地上拍下了这一切。
手机调至静音模式，她看着孙梦在水池边的反应，确定她肚子里面有了男人的种。
一路快速跑回刑侦室的路上，她看见孙梦拿着茶杯前往茶水间。
孙梦朝她笑了笑，局里局气的样子很有气场。
她手里貌似有一颗药丸，应该就是传说中孕妇必须口服的叶酸。
妍妍回之一个淡定的笑容，与她擦肩而过。
猛然，她立在原地了。
回眸时，孙梦也定格在原地。
两人互相对视了两秒，再次相互寒暄地笑了笑，各自扬长而去。
两人心里都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孙梦知道她是庄建国的女儿，听说她和那个刘子明的关系也含糊不清。
两人名义上是师徒关系，但是看对方的眼神却像是一对恋人。
孙梦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这里人鬼分不清。
也许是心里有鬼，看谁都像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