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还带着惊愕表情的脸，混着滚烫的脑浆和头骨碎片，糊了老鬼一脸。
那温热黏腻的触感，彻底击溃了他最后一根名为“凶狠”的神经。
“啊……啊……”
老鬼丢掉手里的枪，双腿一软，整个人“噗通”一声，跪在了那片混杂着鲜血和机油的肮脏地面上。
他彻底崩溃了。
“别杀我！别杀我！”他抱着头，像个被吓坏了的孩子，语无伦次地嚎叫，“我给！什么都给你！燃油！全是你的！”
广播里的声音，沉默了几秒。
然后，卷帘门缓缓升起，露出了外面冰冷的夜空，和站在门口，手持高周波战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李轩枫。
“很好。”
李轩枫指了指炼油厂的方向。
“让你活着的人，去，把每一桶油，都给我搬到那台车旁边。”
他又看了一眼那些停在远处的，拾荒者们赖以为生的改装车辆。
“然后，把你们自己车上的发动机和轮胎，全给我拆了。我要看着你们拆。”
老鬼和他那些幸存下来的手下，像一群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狗，眼神空洞，机械地执行着命令。
在绝对的死亡恐惧面前，所有的凶狠和算计，都成了笑话。
当最后一桶柴油被装上房车。
李轩枫走到了跪在地上的老鬼面前。
老鬼抬起那张沾满了自己副手脑浆的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大……大哥，您看……”
李轩枫没有说话。
他抬起脚，干脆利落地，踩断了老鬼的左手手腕。
咔嚓！
“啊——！”
然后是右手。
咔嚓！
左腿。
咔嚓！
右腿。
咔嚓！
他把老鬼变成了一个只能在地上蠕动的人形。
“油，我拿走了。”李轩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命，我给你留下了。”
他转身，跳上了房车。
庞大的引擎重新发出轰鸣，车灯刺破黑暗，毫不留恋地驶离了这座刚刚被搜刮一空的炼油厂。
只留下老鬼，和他那群同样绝望的手下，以及一座再也产不出一滴油的、空荡荡的钢铁坟墓。
在这片废土上，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需要勇气。
尤其是当你的仇人，把你的希望，连同你的手脚，一起踩碎之后。
房车巨大的车厢里洋溢着一种近乎狂欢的气氛。
王胖子看着那些被搬上来的装得满满当当的油桶，笑得见牙不见眼，那张肥硕的脸上油污和汗水混在一起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发了！妈的咱们这波直接财务自由了！”
他像一头冲进了白菜地的猪，扑向了从炼油厂搜刮来的那堆破烂。他随手抄起一块边缘带着熔化痕迹的金属板嫌弃地敲了敲。
王胖子的手拂过钢板表面，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和上面一行模糊的、被油污遮盖的军用编号让他呼吸都停滞了。他用袖子狠狠一擦，那串代表着灾变前最高制造工艺的序列号，清晰地显露出来。
这他妈哪是垃圾？这是堡垒级战车专用的陶瓷复合装甲！老鬼那个土鳖根本不识货居然用它来垫桌子腿！
“都别他妈闲着！开工！”
王胖子一声咆哮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子机油味的兴奋。他直接钻进了车底用从炼油厂借来的等离子切割器和高功率焊机，开始对这台移动堡垒进行丧心病狂的魔改。
一套简陋但极其高效的燃油过滤和二次提纯系统，被他用几根高压管道和离心装置野蛮地并联进了主油路。“以后咱们就能喝粗粮了！管他什么地沟油进来都得给老子变成九十八号！”
他还把那些拆下来的特种钢板蛮横地焊接在了车身最脆弱的几个部位，狰狞的焊缝像一条条丑陋的蜈蚣却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安全感。整个房车简直就像刚从某个地下黑拳赛场打赢了出来的冠军浑身挂彩，却也煞气冲天。
另一边韩心棋则安静得多。
她把炼油厂实验室里那些瓶瓶罐罐全都搬了回来此刻正戴着护目镜，专注地将几种颜色诡异的化学品进行蒸馏和提纯。
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王胖子在车底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她却恍若未闻。很快一排排制作完成的抗辐射注射剂强效凝血喷雾和高纯度消毒酒精，就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了医疗箱里。
在这片废土上这些东西比黄金更珍贵。
李轩枫没参与他们的工作。他在整理从老鬼那间堪比垃圾堆的办公室里搜刮出来的战利品。
在一堆发霉的账本和空酒瓶底下他摸出了一卷用油布精心包裹的东西。展开那是一张巨大的用手绘制的周边区域地图。
地图的材质很老旧，但上面的标注却详细得令人发指。
每一个幸存者聚集点的规模、火力配置、交易习惯；每一片变异生物盘踞区的种类、危险等级、活动规律甚至连哪条干涸的河道下可能藏有能喝的地下水，都用一种特殊的符号标记了出来。
这玩意儿简直就是这片区域的官方攻略。
“卧槽！”王胖子从车底探出个脑袋，看到地图眼珠子都直了。“有了这个咱们他妈不就是开了全图视野的挂逼？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这比搞到一百桶油还让他兴奋。
蛰伏在车底储物夹层里的源体在吸收了部分高纯度燃油转化成的生物能量后，甲壳上那恐怖的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它依旧虚弱，但那股暴怒的杀意已经平复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的、蛰伏的安静。
房车再次上路。引擎的轰鸣声比之前沉稳雄浑了数倍。经过了王胖子的爆改这台钢铁巨兽彻底脱胎换骨，碾过废土的姿态充满了无可匹敌的压迫感。
然而就在他们对照着地图，准备规划出一条最安全的，前往下一个补给点的路线时。李轩枫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指着地图上一个被红色骷髅头重点标记的区域。
寂静之森。
而在那个方向的远方天际线上一缕纤细、却又无比执着的黑色狼烟，正笔直地升向那片病态的血色天空。
求救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