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向后撤步，脖颈上的枪口也随之移动，冰冷的金属贴着皮肤滑动。
黑暗中，数道红外线光点在屋内游走，像蜘蛛的复眼般扫过墙壁、天花板和地板。
“别动。”那人低声说，声音像是经过变声器处理过，尖锐又沙哑，“否则我不介意提前送你上路。”
柳思思在我身后，呼吸急促但依旧冷静，她没有出声，我知道她在等待机会。
韩东那边已经启动了备用电源，可仅仅亮起十秒不到，整栋屋子再次陷入死寂。
林若兮迅速靠墙蹲下，低声道：“对方有四到五人，战术动作专业，不是普通的雇佣兵。”
我咬紧牙关，脑海中迅速运转着应对策略。
对方显然早有准备，芯片激活后的系统投影触发了某种机制，直接将我们暴露在敌人视野之下。
“你们到底是谁？”我沉声问。
“你是谁才更重要。”那人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独一无二的？不，你只是被选中的那一个。”
下一秒，枪响了！
但我早已做出了反应——
洞察之眼！
刹那间，世界仿佛褪去了黑暗，空气中浮现出淡蓝色的线条与轨迹，我清晰地看到三个人正从三个不同方向包抄而来，其中一人举枪朝我开火，子弹还在半空飞行。
我的身体比意识更快做出动作，侧身、闪避、抬手一拳轰出。
“砰！”
拳头精准砸中那人的腹部，他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翻了桌椅。
其他人瞬间察觉不对，开始调整阵型，可我已经在他们的动作之间找到了破绽。
第二个潜入者从左侧袭来，我转身迎击，脚踢其手腕，枪脱手而出，紧接着一记肘击将其制服。
“他们动作……太快了！”林若兮咬牙道，“是强化人？”
我心头一沉，刚才那一拳打出去时，那种节奏感竟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像照镜子一样，连呼吸频率都一致。
难道……
就在这时，最后一人突然试图撤离，被林若兮用绊索网罩住，挣扎几下便无法动弹。
韩东迅速冲上来帮忙控制住局势。
“抓到了一个。”林若兮喘着气说。
柳思思打开随身终端，指纹识别系统迅速运行，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姓名：李泽，身份：终焉计划前成员】
“终焉计划？”我眯起眼，走上前去。
李泽嘴角渗血，却露出诡异的笑容：“你以为你是唯一的实验品？不，你只是最先觉醒的。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你在说什么？”我皱眉。
他笑得更冷了：“你真以为那枚芯片是你捡来的吗？它一直在等你……等那个真正能唤醒它的宿主。”
我心头一阵刺痛，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隐隐作痛。
“闭嘴！”柳思思喝道，但她的眼神中也透出一丝不安。
我盯着李泽，缓缓蹲下身：“告诉我，‘掌控者’和‘守护者’是什么意思？”
他嗤笑一声：“你以为这是选择题？不，这只是系统给你的一场幻觉。你根本没得选。你早就……被写进剧本里了。”
我猛地揪住他的衣领，怒目而视：“说清楚！”
但他只是咧嘴一笑，忽然整个人剧烈抽搐起来，嘴角溢出黑色液体，眼神逐渐涣散。
“有毒丸！”韩东惊呼，“他服毒自杀了！”
我松开手，看着地上那具尸体，心跳如擂鼓。
整个房间一片死寂。
“丁哥……”林若兮轻声开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站起身，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脑海深处忽然闪过一道模糊的画面——
实验室、白大褂、注射器，还有……无数躺在玻璃舱里的“我”。
那些画面一闪即逝，却如同烙印般刻进我的记忆。
我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这不是巧合。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安排好的。
我终于明白，所谓的“洞察之眼”，也许从来就不属于我。
而是……某个更大计划的一部分。
而现在，有人想把这个计划继续下去。
“我们要找出真相。”我低声说，声音坚定无比，“不管我是谁，也不管曾经发生了什么。我会弄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以及……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柳思思走到我身边，轻轻握住我的手。
“我相信你是你。”她说，“只要你还愿意守护正义，我就站在你这一边。”
我望着她，心中第一次涌起一种久违的情绪——不是愤怒，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
这场棋局，我才刚刚看清规则。
而对手……已经开始了下一步。
我猛地捂住头，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刺入脑髓，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旋转，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开来。
“啊……”我低吼一声，膝盖一软几乎跪倒在地。
“丁哥！”林若兮冲过来想扶我，却被我一把推开。
我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幅幅不属于我的画面——
惨白的灯光下，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被绑在实验台上，眼神空洞无神。
几名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围在他身边，低声交谈着什么。
金属托盘上放着一根闪着蓝光的芯片，正缓缓被推进他太阳穴附近的植入槽中……
接着是另一幕：无数个玻璃舱整齐排列，里面漂浮着与我一模一样的人，他们闭着眼睛，像沉睡的死尸。
其中一个舱体突然亮起红灯，舱门缓缓打开，一个身影踉跄走出，眼中泛起淡蓝色的光芒……
“致远！”柳思思抓住我的肩膀，焦急地喊道，“你还好吗？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咬紧牙关，努力稳住呼吸，可那些画面如同病毒般不断在脑海中扩散，侵蚀着我的意识。
“实验室……克隆舱……还有……”我艰难地开口，喉咙干涩得发疼，“我们不是唯一的‘我’。”
“你说什么？”柳思思眉头紧皱。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死死盯着地上那具尸体——李泽。
他的嘴角还挂着诡异的笑容，仿佛在嘲笑我的无知。
韩东的声音从角落传来，带着一丝颤抖：“丁哥……你们最好过来看一下。”
我们快步走过去，只见他面前的终端屏幕上，一段加密文件刚刚被破解完毕。
“这是一条隐藏协议。”韩东指着屏幕上的文字，声音低沉，“当主体意识不稳定时，由副体接管职责。”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什么意思？”林若兮皱眉。
韩东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我：“这意味着……你可以被替换。只要他们觉得你不再适合执行任务，就可以直接切换另一个‘你’来接管一切。”
我愣住了。
原来，我不是唯一的“我”。我只是……众多副本中的一个。
“如果我真的只是一个容器呢？”我喃喃自语，“如果我早就死了，现在的我不过是他们的替代品呢？”
柳思思一把抓住我的手，坚定地说：“你可以选择相信你自己。”
我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但我心里明白，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就很难再彻底拔除。
我坐在房间角落，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手里握着那枚引发一切变故的芯片。
它安静地躺在掌心，表面泛着幽蓝的微光，仿佛在对我轻声诉说着什么。
我不敢再去用“洞察之眼”，因为我害怕再次看到那些不属于我的记忆。
更怕的是，它们会告诉我一个我不想接受的事实——我不是我自己。
“你在想什么？”柳思思在我身旁坐下，声音温柔而坚定。
我抬头看着她：“如果有一天我发现，我根本不是原来的我，你会怎么看我？”
她没有犹豫，轻轻握住我的手：“无论你是谁，我都相信你现在做出的选择。”
我怔住了。
这一刻，我竟然有些想哭。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曾经死过，也不知道这具身体里藏着多少未知的秘密。
但我知道，此刻坐在她身边的这个“我”，是我唯一能掌控的现实。
“谢谢你。”我低声说。
她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我猛然抬头，目光如电扫向窗户方向。
玻璃映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正是我自己。
那一瞬间，我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倒影。
但不，那个“我”站在窗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屋里的一切，眼神空洞，毫无生气。
我的心跳骤然加快，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顺着脊椎直冲后颈。
这不是幻觉。
是真的有人，在外面。
而且……长得和我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