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仅仅是短暂的接触,就让他险些心神失守。
这“圣物”中蕴含的能量,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恐怖和危险。那股邪恶与混乱的气息,绝非正道之物。
“直接吸收……风险太高。”林萧肃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心有余悸。这东西就像是一座蕴藏着无尽宝藏的金山,但也同时是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没有找到正确的挖掘和引导方法之前,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引火烧身。
那么,用于系统升级呢?林萧肃再次沟通系统。
【系统提示:将“圣物”能量转化为系统可用能源,需要庞大的基础能量进行引导与纯化,且需特定媒介或仪式进行转化。目前宿主条件不足,强制转化成功率低于0.1%,且极有可能导致系统崩溃及宿主灵魂湮灭。】
条件不足……还需要特定媒介或仪式……林萧肃眉头紧锁。看来,想从这“圣物”上直接薅羊毛,暂时是行不通了。
他回想起刘三刀的汇报:烈风部落在地下祭坛进行的邪恶仪式,抽取活人祭品的生命力,似乎就是为了催动或者获取这块“圣物”。
再联想到之前在醉月楼密室和地下祭坛拓印的那些诡异符文,以及黑山大汗塔木托被擒后,在初步审讯中提到的一些零碎信息——烈风部落曾向他许诺,事成之后将获得“远超想象的力量”和“祖先的荣光”。
“远超想象的力量……祖先的荣光……”林萧肃喃喃自语。
这些线索,都指向一个可能。
这块“圣物”绝非简单的能量体。
它牵扯着烈风部落古老的信仰,某种失传的邪术,甚至是一个早已被遗忘的古老存在。
地下祭坛的仪式,那些活人祭品……
很可能就是解开“圣物”某种限制,唤醒沉睡力量的钥匙。
又或者,那根本就是一场献祭。
一场用无数生命去换取力量的邪恶交易。
那股能量驳杂、混乱,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恶意,寻常的天材地宝绝不会是这个样子。
更像是某种被强行唤醒的古老意志,或是与污秽邪祟融合后的扭曲怪物。
林萧肃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木盒粗糙的表面,冰凉的触感似乎能渗进骨头里。
这玩意儿,连系统都觉得扎手。
妥妥的能掀起腥风血雨的重宝。
可它也是一把钥匙,能捅开烈风部落藏得最深的那个窟窿。
同时,它自己就是个巨大的漩涡,把所有刀光剑影都往自个儿身上引。
拿着它,或许能一步登天,也可能下一秒就粉身碎骨。
用?鬼知道会炸出什么妖魔鬼怪。
丢?跟在身边埋个引信烧了一半的炸药桶没区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自己也给崩了。
何况,烈风部落那帮孙子拼了命也要抢回去,这东西的分量,沉得很。
林萧肃胸口那股子闷气还没散干净,他慢慢呼了口气,试图压下心头的躁动。
他把木盒盖子重新合上,拿起那块还带着暗红血迹的布条,又仔仔细行缠了好几圈,缠得死紧。
最后,他把这冰冷沉重的盒子揣进怀里,紧紧贴着胸口皮肤。那股子阴寒气像是活的,一个劲儿往骨头缝里钻,怎么都捂不热。
“不能急。”他心里念叨着。
这“圣物”背后牵扯的烂事,水深着呢,远不是他现在这点斤两能随便搅和的。
他得等,等更多的消息,等更合适的时机。
最要紧的是,得琢磨出个稳妥法子来用它,或者,找到能镇住这邪性的玩意儿。
眼下看,除了抠那些鬼画符似的祭坛符文,翻箱倒柜找可能沾边的旧书之外,最直接的线索,就是那个被俘的倒霉蛋——黑山大汗塔木托。
从他嘴里,兴许能掏出点关于烈风部落、祭坛、圣物,还有他们背后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塔木托好歹是黑山部的头儿,烈风部落以前的“好兄弟”,他肚子里肯定装着不少干货,价值连城。
再说了,黑山部是被打残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知道还有多少残兵游勇藏在哪个犄角旮旯。
烈风部落那边,顶尖的高手也跑了,朔方城的警报,其实还没真正解除。
必须尽快把塔木托榨干,榨出所有有用的情报,才能给下一步怎么走铺好路。
“来人!”林萧肃的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砸进寂静的指挥所。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锦衣卫低着头,脚步飞快地进来。
“去诏狱,把黑山大汗塔木托提过来。”林萧肃的语调没什么起伏,但每个字都像淬了冰,“本官要亲自审。”
“遵命!”锦衣卫抱拳,毫不迟疑,转身就走,脚步带风。
夜色更浓了。
朔方城里那股血腥味,好像比白天闻着更冲鼻子,带着一股子铁锈和腐烂混杂的怪味儿。
城墙根下,临时搭起来的伤兵营里,油灯的光晕晃晃悠悠,人影在帐篷布上扭动。
刘三刀和那七个捡回一条命的锦衣卫兄弟,正龇牙咧嘴地让军医收拾伤口。空气里弥漫着草药、血腥和汗水搅和在一起的浓重味道。
他们伤得都不轻,但眼睛里那股子死里逃生的悍勇劲儿还在,还有替死去的弟兄报仇的火气,在胸膛里憋着烧。
林萧肃一个人坐在指挥所里,手指隔着几层衣服,还能感觉到怀里木盒冰凉坚硬的棱角。
那股似有若无的古老气息,像有人贴着耳朵低声念叨,讲着一段被黄沙和时间埋起来的黑暗故事。
他心里门儿清,围绕这“圣物”的争斗,才刚刚拉开一个血淋淋的口子。
而他,不知不觉已经站在了风眼的正当中。
朔方城的临时诏狱,就设在原来守备府的地牢里。
又黑又潮。
空气里全是霉味儿、干结发黑的血腥气,还有一种让人打心底里不舒服的,属于绝望和腐烂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林萧肃一脚踏进地牢,守在门口的锦衣卫立马把腰杆挺得笔直,动作里透着一股子掩不住的敬畏和紧张。
地牢深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阵野兽般的咆哮,还有铁链子被拽得哗啦啦乱响的声音,在空旷的地道里来回撞,听着瘆人。
不用问,就是那个被单独关押的黑山大汗塔木托。
“放老子出去!你们这群南蛮子!”
“等我黑山的勇士杀回来,非把你们一个个剁碎了喂鹰!”
塔木托的嗓子已经喊哑了,跟破锣似的,透着一股子困兽的狂躁和不甘心。
他被小孩手臂那么粗的铁链子死死锁在墙上,身上胡乱缠着些脏兮兮、浸着血污的布条,可还在那儿使劲挣扎,撞得铁链子哐当哐当响个不停。
林萧肃摆了摆手,示意跟进来的守卫不用再往前,自己一个人走到牢门前站定。
隔着碗口粗的木头栅栏,他打量着里面那个曾经在草原上不可一世的霸主。
塔木托块头极大,就算现在这副狼狈相,脸上横肉因为愤怒拧巴在一起,那股子凶悍劲儿也没散去多少。
“嚎够了?”林萧肃的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压过了塔木托的嘶吼,带着一种让人心底发毛的平静。
塔木托的动作猛地一停,转过头,一双充血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林萧肃这边:“是你!就是你这个小白脸!背后捅刀子阴了本汗!有种放开老子,咱们真刀真枪干一场!”
林萧肃压根没搭理他的叫嚣,侧过头,对着旁边的锦衣卫吩咐:“给他弄点干净的热乎吃食,再弄碗清水。叫个军医过来给他看看伤,别让他这么快就死了,本官还有话问他。”
“是,大人!”
没一会儿,热气腾腾的肉汤,几个看着就噎人的粗面饼子,还有一碗清水,被小心翼翼地从栅栏底下递了进去。
一名军医也提着药箱,小心翼翼地靠近,开始检查塔木托身上的伤口。
塔木托先是一愣,随即满眼警惕地看向牢外的林萧肃:“你想耍什么花样?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让你死得明白点。”林萧肃背靠着牢门外的石壁,语气淡漠,“或者,活得稍微像个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