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川看出许一柠想静静，很快结束通话。
他感觉得到许一柠的清冷比平常更甚，即便她什么也不做，却有很强的距离感，叫人轻易不敢靠近。
不知她见到了谁。但一定是让她不舒服的人和事。
她不是个吝于分享的人，连贺霖对她告白的事她都跟他说得一清二楚，这次什么都不说，大概只有一个原因，那令她厌烦。
周时川想，要是自己在她身边就好了。
不过马上就到周五。
他默默订好周五下午的机票，心情还是激动的。他一点也不怀疑这份激动能延续到很久，只要他和许一柠一直在一起。
周时川又想到贺霖那事。
那天晚上他约了兄弟们打球，不知贺霖是有意让他，还是真的无心打球，总之被他打得很惨。
跟贺霖组队的兄弟都说贺霖像吃错药，一点用都没有，整场下来像被按在地上打。
而跟周时川组队的兄弟却说他像打了鸡血，整个人都很凶，大有要把贺霖灭了的即视感。
打完球后，贺霖仿佛知道他要算账，他们另外找了个地方。
当旁边没有别人，他们默契到连一个字都不用说就挥拳相向。
贺霖像从打球时的混沌中清醒过来，要将全身的戾气和不甘都发泄到周时川身上。
可周时川比他更愤怒。
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这种鸟气。他当贺霖是兄弟，贺霖当他是契弟。
觊觎他女朋友，背后挖墙脚。根本不干人事。
贺霖是不是以为他周时川没有脾气？
是不是以为高他一等？
是不是以为这所谓的兄弟当得真他妈的爽？
两个人拳拳到肉地打起来，多年兄弟又怎么样，这一刻他们只是敌对的关系。
如果是平常，贺霖的力气绝对占优势，可周时川那天晚上跟发了疯一样，不把贺霖打趴下绝不罢休。
打到后面，两个人都没了力气，周时川硬撑着一口气把贺霖压制在地上，扇他的脸并狠骂他，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这是周时川打得最狠的一次架。但只要看到贺霖的惨状，他就高兴。
他知道贺霖不会轻易认输，这人的性格就是这样，越不让做就越要挑战，连界限都不顾。
一柠说警告过贺霖了，他以后会知道怎么做，周时川却觉得他不会。
贺霖一身的反骨，把他化成灰他还是反骨。
但他们做了这么多年兄弟，要说没有拿捏贺霖的办法那不可能。
周时川告诉他：“你自己没道德，也把我女朋友想成跟你一样的人吗？你可真行啊，贺霖。”
“先不说她是我女朋友，就算不是，你凭什么能让她正眼看你？是凭你那阴暗的心思，还是凭你下作的手段？”
“她要是这么容易就被你影响，你猜她一开始还会不会投你的项目？”
“我原本还在意她把我踢出你的项目，现在我不得不承认她是对的。她就是太清楚你是什么人，才提前做了这一手防备。没想到，你还是被预判了。”
贺霖的脸变了颜色。他恨恨瞪着周时川，语气阴森：“你跟我说这些，打击不了我。事实上，你已经在害怕和动摇，不然你不会想把我弄死。周时川，你自己也知道，你配不上她。不管她是不是许家的人，你都配不上她。你能给她什么？她需要的你有吗？别说爱她，爱不是贫瘠。”
贺霖用手背抹了嘴角的血渍，都这样了，他就更没必要有心理负担了。
周时川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那又如何？
喜欢是每个人的权利。他喜欢许一柠，怎么了？就因为她有男朋友，且男朋友是他的好兄弟？呵。
他不否认，从前他也会克制。但有用的话，他就不需要这么煎熬。
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他卑劣他阴暗，他想抢许一柠，想破坏她和周时川的感情，想顶替周时川，在她身边。
又怎么了？
如果势必要伤害到人，他选择伤害周时川。但决不会伤害许一柠。
他只是为自己的喜欢勇敢一次，哪怕被全世界批判。
周时川又怎么会懂得他的感受？
换作周时川是他，谁说得准会做什么呢？
周时川只是幸运在他很早就被许一柠记着。如若江城的那晚，他们都是第一次遇见许一柠，他必定不会等到现在才出手。
只想要个机会，他自己知道就行，不必任何人懂。
所以周时川幸运了这么些时间，也该清醒了。许一柠和他不是一类人。
她和自己才是。他们有同样的野心，有蓬勃向上的欲望，有永不停歇的追求，要说契合，他和许一柠显然更契合。
只是他没有周时川这份提前遇到的好运。
现在许一柠和周时川在一起，又不是一辈子在一起。他们这份纯喜欢能坚持多久？
成人的世界不同少年。热烈过后，剩下的是现实。共同的利益和价值驱使，才能成就最坚实的关系。
周时川绝对给不了许一柠。
而他可以。
两个人杠上了，周时川对贺霖同样不客气：“我配不上她你配得上？你能给的，她要吗？她连你的人品都信不过，你以为她会对你产生什么不该有的感觉？痴人说梦。你这么把自己当回事，又怎么会瞒着我偷偷见她？不就是想试探我们的底线在哪里。说白了你什么都想要，什么都眼红，自以为是，毫无道德。”
贺霖正要反驳，周时川又揍了他一拳。“我不怕告诉你，贺霖，你可以看不起我，但你要敢再骚扰她，我不会放过你。为了你的项目，为了你自己，还有你在贺家的位置，我劝你不要欺人太甚。其实我们都能拿捏你。”
他们就这样撕破脸。
这几天贺霖没来公司，听说也不去贺家那边的公司，大概是脸上的伤太难看，他藏着更好。
周时川也没把这事告诉许一柠。他认为已经处理妥当。贺霖自己没底线，但他不会不顾大局。他本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现在威胁过他了，看他能憋出什么坏水来。不管他想做什么，注定要失败。
周时川躺下来，随手就把许一柠睡过的枕头抓过来。
他是有点焦虑了。异地不是他们之间的问题，他和许一柠都是理智的人，不会存在离得远就因为寂寞而冲动的危机。
反而是贺霖说的，他能给许一柠什么，值得深思。
他从没问过一柠，她也从未在意过他的事业和未来。
现在想这些会不会太早？
他们爱得好好的，还没进入下一个阶段，只需要过好当下就够了吧？
周时川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周五他提前走的，特意没告诉许一柠。
到了北苑，他告诉许一柠，他给她订了礼物，马上送到。
许一柠打开门看到一大束花，忽然觉得这浪漫不像周时川的风格，再看花后面的脸庞，竟然就是他。
“惊喜吗？”周时川把她和花一起抱进怀里。
许一柠把花放下，改而搂他的腰，“花不惊喜，你比较惊喜。不过你这脸……”
她稍微一想就知道了，恐怕是男人之间的事。
周时川耸耸肩，“我把贺霖揍了，他已经很多天没敢露脸。”
“噢，赢了就行。”
周时川：“……”女朋友比他厉害，他是白担心了。
他又轻声问：“那晚为什么不开心？”
许一柠随手抽出一支花插在玻璃瓶里，“没有不开心，就是发现自己修养不够。”
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