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
清晨的大堂,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却没了往日的热闹。八仙桌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袱,青布的、蓝布的,还有个绣着衡山派标志的红色锦盒,格外显眼。陆一鸣正蹲在桌前,逐一检查包袱里的东西,手里拿着个小本子,一边核对一边念叨:“换洗衣物三件,剑谱一本,跌打药两瓶…… 嗯,都齐了。”
“噔噔噔” 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胡一菲端着个茶杯走下楼,刚拐进大堂,一眼就看见桌上的包袱,手里的茶杯 “哐当” 一声落在地上,茶水洒了一地,她却顾不上捡,快步冲到桌前,指着包袱,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 这是干啥?收拾东西干啥?”
陆一鸣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着说:“回衡山啊!在客栈打搅了你们这么多天,怪不好意思的,也该回去处理门派的事了。”
“没关系!” 胡一菲赶紧摆手,伸手就去拆桌上的包袱,“你只管打搅,没事就再住两天!十天也行,半个月更好!你要是爱住,三年五年、十年八年都无所谓!我管吃管住,以后你要是想娶媳妇,我都帮你操办,连满月酒我都给你包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刚拆出来的衣服又塞回包袱,生怕陆一鸣真的要走。
陆一鸣赶紧按住她的手,无奈地笑了:“胡掌柜,您别激动。要不这样,我每年带掌门回来一趟,看看您,这总行吧?”
“一年十二月呐!” 胡一菲皱着眉,显然不满意这个提议,“一年才回来一次,这也太少了!小贝还这么小,我怕她想我!”
“那就半年?半年回来一次,每次住上几天?” 陆一鸣退了一步,试图跟她商量。
“一百八十多天!” 胡一菲还是不乐意,掰着手指头算,“碰上闰年,还白饶半天!这么久不见,小贝要是把我忘了咋办?”
陆一鸣叹了口气,又退了一步:“三个月!不能再短了!从衡山到这儿,光是路上,就得十多天呐!来回折腾,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
“那就一个月好了!” 胡一菲赶紧说,生怕他再反悔,“每个月带她回来一次,每次住二十天!剩下的十天,你再带她回衡山处理事,这样多好!”
陆一鸣被她缠得没办法,哭笑不得地说:“咳…… 干脆住满三十天得了!天天在客栈待着,您满意了吧?”“那感情好!” 胡一菲立刻笑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赶紧改口,“不对不对,还是二十天吧!十九天?十八天也行!只要能常回来,多少天我都乐意!”
“胡掌柜!” 陆一鸣收起笑容,语气严肃了些,“我知道你舍不得小贝,换做是我,我也舍不得这么懂事的孩子。可衡山派不能没有掌门,这事关衡山派的百年基业,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您多担待吧!” 说完,他朝着后院喊了一声:“掌门,起程啦!该走了!”
“来了来了!” 莫小贝的声音从后院传来,她手里还攥着个布娃娃,是之前胡一菲给她买的,一路小跑奔进大堂,可看到桌上的包袱,脚步却突然停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
胡一菲见状,赶紧躲到柱子后面,偷偷抹了抹眼泪 —— 她实在舍不得小贝,可又不想耽误小贝的前程,只能在心里默默难过。
可没等陆一鸣拿起包袱,莫小贝却突然开口:“陆师兄,你先回吧,我走不了啦。”
陆一鸣愣了愣,疑惑地问:“为啥?不是说好今天一起回衡山的吗?出什么事了?”
“子乔哥和羽墨姐闹别扭了,还吵得很凶。” 莫小贝低下头,手里的布娃娃攥得更紧了,语气里满是愧疚,“他们是因为我才闹僵的,我得留在这儿,帮他们劝和了才能走。”
陆一鸣皱了皱眉:“那种事,跟你有啥关系?成年人的感情纠葛,让他们自己解决就行了,你一个小孩子,掺和啥?”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莫小贝抬起头,眼神坚定了许多,“先生说过,做错事并不可耻,可耻的是知错不改。是我当初想走,才让嫂子他们演了那场戏,结果害得子乔哥认错人,羽墨姐受委屈,这都是我的错,我必须负责到底!”
陆一鸣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暗暗佩服,可还是劝道:“你负责得了吗?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他们俩的事,没那么容易解决,你留在这儿也帮不上啥忙。”
“要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这衡山派的掌门,我当了也是白当!” 莫小贝语气坚定,“要是连身边的人都照顾不好,以后怎么带领衡山派的弟子?陆师兄,你先回去,等我把他们的事解决了,再自己回衡山找你!”
门口
胡一菲听到小贝的话,赶紧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心里又感动又欣慰 —— 她的小贝,真的长大了,变得懂事又有担当了。
陆一鸣沉默了几秒,终于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那我就先回衡山,等你解决了这边的事,再回来接你。”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包袱,背在身上,又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书,递给胡一菲:“这本剑谱,是衡山剑法的精要,世上只此一本,你拿去。”
胡一菲赶紧摆手,连连后退:“使不得使不得!这么珍贵的礼物,我咋能要?这可是衡山派的宝贝,得留给小贝才行!”
“这就是给掌门的。” 陆一鸣把剑谱塞到她手里,郑重地说,“你帮我督促一下她,有空就叫她先练起来,别耽误了武功进益。”
胡一菲拿着剑谱,还是觉得不妥:“那还不如你亲自教呢!你要是留在这儿,既能教小贝武功,又能帮我照看客栈,多好啊!”
陆一鸣笑了笑,摇了摇头:“算啦!就让她好好把书念完,跟你们多待一阵子吧!” 他看了胡一菲一眼,继续说:“其实,我当初想接她回去,是担心你教导得不好,把孩子给耽误了。可经过这几天的事,我彻底放心了 —— 她在你这儿,已经变成了一个懂事、负责的好孩子。我相信,假以时日,她一定能成为一个称职的好掌门。”
胡一菲听到这话,眼眶又红了,她抹了抹眼泪,笑着说:“我也相信!我的小贝,肯定是最好的掌门!”
“掌门就烦劳您多费心了。” 陆一鸣朝胡一菲抱了抱拳,语气诚恳,“陆某告辞,他日衡山再见!” 说完,他转身,大步朝着门外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胡一菲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转身回屋,对着后院高喊:“子乔!羽墨!你们快出来!有好事!”
没过一会儿,吕子乔和秦羽墨一前一后从后院走出来,两人都低着头,不敢看对方,气氛尴尬得很。胡一菲走到桌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啪” 地一声拍在桌上,布包散开,几锭银子滚了出来,在阳光下闪着光。
“这十两银子,是我之前答应过的,谁能留住小贝,就给谁。” 胡一菲指着银子,笑着说,“现在小贝留下来了,这银子,你俩拿着分去吧!”
秦羽墨愣了愣,疑惑地问:“为什么呀?小贝留下来,跟我们有啥关系?这银子我们不能要!”
胡一菲眼珠一转,故意说:“说了你也听不明白!这个…… 就算作你俩的分手费好了!以后别再为了这点小事吵架了,大家还是好朋友!”
吕子乔一听,急了:“这算什么说法?什么分手费啊!我跟羽墨又没在一起,哪来的分手费?掌柜的,您可别乱说!”
胡一菲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银子你们拿着,慢慢琢磨去啵!” 说完,她拿起桌上的剑谱,朝着小贝的房间走去,只留下吕子乔和秦羽墨站在原地,看着桌上的银子,面面相觑,尴尬的气氛却悄悄消散了几分 —— 也许,掌柜的说得对,这并不是一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