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
拂晓时分,天刚蒙蒙亮,墨蓝色的夜空还没完全褪去,几颗残星挂在天边,冷风嗖嗖地吹着。胡一菲抱着膝盖坐在屋顶边缘,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夹袄,风一吹,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肩膀微微缩了缩。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胡一菲没回头,就知道是曾小贤。果然,一件带着体温的粗布外衣递到了她面前,曾小贤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披着点,别冻着!这大清早的,坐屋顶上吹冷风,想感冒啊?”
胡一菲接过外衣,裹在身上,暖意瞬间蔓延开来。她转过头,看着曾小贤,轻声问:“你咋还没睡?折腾了一晚上,不累吗?”
曾小贤在她身边坐下,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两个白面馒头,他掰了一半递给胡一菲,自己咬了一口:“几点了还睡?再睡太阳都晒屁股了!再说,看你心事重重的,我哪睡得着?”
胡一菲接过馒头,小口啃着,眼神飘向客栈的院子,声音里带着担忧:“你去睡吧,今天初五,按规矩没多少客人上门,睡到几点都行。我就是想在这儿坐坐,琢磨琢磨小贝的事。”
曾小贤嚼着馒头,笑了笑:“呵呵…… 我要是你,就不会那么担心。小贝那丫头,看着机灵,其实没多少长性,就算真跟陆一鸣走了,用不了多久也得回来。”
胡一菲停下咀嚼,疑惑地问:“啥意思?你觉得她肯定会回来?”
曾小贤点点头,又咬了口馒头:“我从十岁开始就在江湖上混了,见过的人多了,像小贝这样的孩子,看着一心想闯江湖,其实最离不开熟悉的人。她现在觉得衡山派新鲜,等新鲜劲儿过了,肯定会想客栈的日子。”“你是男孩儿,不一样。” 胡一菲摇摇头,“男孩儿经得起折腾,小贝是女娃,江湖上那么多风险,我怕她受委屈。”
曾小贤放下馒头,看着胡一菲:“羽墨是十二岁进的葵花派,她爹一死,无依无靠,跟着我就闯江湖了。那时候条件比小贝现在差多了,她不也过来了?”
“她要有嫂子,肯定不会让她去。” 胡一菲语气坚定,“我是小贝的嫂子,就得护着她,不能让她去冒那个险。”
曾小贤忍不住笑了:“呵呵,你觉得闯江湖有啥不好吗?不用上学,不用做功课,还能到处蹭吃蹭喝,见不同的风景,换做是你小时候,你不乐意啊?”
“不乐意!” 胡一菲立刻反驳,“就为蹭点吃的,她就连嫂子都不要了?连同福客栈都忘了?这不是白眼狼吗?”
“没说不要。” 曾小贤无奈地摇摇头,“她也就是三分钟热度,过了那个劲儿,肯定哭着喊着要回来。你想想,上次你爹来,她不是非要去汉中吗?说要去看龙门镖局,结果呢?刚走没两天,就被马踹了,哭着喊着要回来。”
胡一菲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也是…… 可那是被马踹的呀!要不咱再找匹马?说不定还能让她打消念头!”
曾小贤噗嗤一声笑了:“你可别折腾了!她现在精着呢,上次被马踹了之后,见了驴都绕着走,更别说马了!你就是把马牵到她面前,她也不会靠近的。”
胡一菲叹了口气,又开始发愁:“除了牲口,她还怕啥?先生?先生怕她,她可不怕先生!上次还跟先生顶嘴,把先生气走了!”
曾小贤摸着下巴,琢磨着:“先生…… 怕她,她怕……”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美嘉?”
胡一菲一拍大腿:“对呀!小贝最怕美嘉了!美嘉在的时候,小贝连大气都不敢喘!要是让她以为美嘉回来了,她肯定不敢走了!”
曾小贤点点头:“这主意行!不过美嘉不在客栈,得找个人模仿美嘉才行。羽墨跟美嘉都是姑娘家,身材也差不多,让她试试?”
胡一菲眼前一亮:“好!就这么办!咱现在就去找羽墨,让她准备准备!” 说着,两人起身,匆匆往楼下走,屋顶上只剩下两个啃了一半的馒头,在冷风里孤零零地躺着。
胡寝
胡一菲的寝室内,气氛热闹得很。秦羽墨站在中间,头上戴着个大大的斗笠,斗笠的边缘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她的脸。胡一菲手里拿着一把宝剑,递到秦羽墨面前:“这把青霜剑,是美嘉留给我做纪念的,你拿去装装样子。美嘉以前就爱用这把剑,小贝一看见这把剑,肯定能想起美嘉!”
秦羽墨接过宝剑,手都有些发抖,她小声说:“可我不会使剑啊?美嘉剑法那么好,我要是比划错了,小贝肯定能看出来!”
“美嘉会使,你自己比划比划,是那意思就行。” 胡一菲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道,“不用真的会剑法,只要拿着剑,装出厉害的样子就行!小贝那么怕美嘉,肯定不敢仔细看!”
曾小贤也在旁边帮腔:“不能试,必须得一次成功,把小贝吓住!这是咱们的最后机会了!要是这次失败了,小贝真跟陆一鸣走了,咱可就没辙了!”
秦羽墨更紧张了,声音都有些发颤:“不成功咋办?要是小贝看出来了,我该咋办啊?”
胡一菲和曾小贤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那就成仁!”
秦羽墨愣了愣,小声问:“成仁是啥意思啊?是要我跟小贝拼命吗?我…… 我打不过她啊!”
胡一菲赶紧解释:“不是让你拼命,是让你想办法圆过去!实在不行,就说美嘉有事走了,你是美嘉的朋友,来帮美嘉看着小贝的!”
秦羽墨松了口气,又好奇地问:“那美嘉是个啥样的人啊?我得知道她的性格,才能模仿得像一点!”
曾小贤想了想,说:“一个自私的人,一个懒惰的人…… 平时爱发脾气,说话声音大,还爱用‘排山倒海’吓唬人!”
胡一菲补充道:“一个代表着低级趣味的人!喜欢吃零食,还爱跟子乔吵架,不过对小贝挺严厉的,小贝最怕她这一点!”
秦羽墨听得一头雾水:“那怎么演啊?又要发脾气,又要装厉害,我怕我演不好!”
曾小贤笑着说:“很简单,只要把全身的狠劲调动出来,然后扯着嗓子喊出四个大字……”
秦羽墨赶紧问:“放着我来!”
胡一菲赶紧打断她:“胡说!是 —— 排山倒海!美嘉最常用的就是这招,一发脾气就喊‘排山倒海’,小贝一听见这四个字,肯定吓得不敢动!”
秦羽墨点点头:“就行了?不用再说别的了?”
曾小贤:“对,你先试试,喊一声‘排山倒海’听听!”
秦羽墨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喊:“(陕口儿)排山倒海……”
曾小贤赶紧摆手:“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是陕西话!美嘉是福建人,说话带福建口音,不是陕西口音!你得改改,是 —— 排山倒海!”
秦羽墨委屈地说:“我到底听谁的?刚才掌柜的让我学美嘉,你又让我改口音,我都糊涂了!”
胡一菲赶紧说:“听他的!美嘉的祖籍是福建,不说陕西话。你得学福建口音,这样才像!”
秦羽墨更懵了:“那福建话怎么说啊?我从来没听过福建话!”
曾小贤清了清嗓子,故意捏着嗓子,模仿福建口音:“哇嘎你讲,偶陈没嘎龙行走江湖辣么多连,绝对不素浪得虚名!偶的大姐,叫粉凤凰,偶二姐叫红凤凰,偶三姐叫粉红凤凰,偶四姐……”
胡一菲赶紧打断他,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不要呕了!电视上禁止港台腔,你这口音太像港台腔了,不行!得改改,稍微带点福建口音就行,别太夸张!”
曾小贤咳嗽一声,尴尬地说:“咳…… 反正差不多就是那意思!你不用学那么复杂,只要把‘排山倒海’这四个字,说得稍微带点福建口音就行!”
胡一菲还是不放心:“你说小贝能听出来吗?她跟美嘉相处那么久,肯定熟悉美嘉的声音,万一听出来是羽墨模仿的,咋办?”
曾小贤:“尽量少说为妙!大部分的话,我俩帮你说,你就把‘排山倒海’这四个字练好就行!只要你一喊这四个字,小贝肯定会害怕,到时候我俩再帮你搭腔,肯定能蒙混过关!”
秦羽墨点点头:“喔…… 那我先练练!混红哄黄……”
曾小贤赶紧喊:“谁叫你练那个啦?是排山倒海!你别记错了!”
秦羽墨赶紧说:“明白明白…… 排山倒海…… 排山倒海……” 一边念叨着,一边拿着剑,在房间里比划起来,时不时还调整一下斗笠的位置,生怕露脸。
曾小贤看着她的样子,又叮嘱道:“回来!把斗笠戴好了,千万别露脸!小贝要是看见你的脸,肯定能认出来!斗笠一定要压低点,遮住你的脸,只留个下巴就行!”
秦羽墨赶紧把斗笠往下压了压,确保遮住了大部分脸。胡一菲看着她,满意地点点头:“好!就这样!等会儿小贝过来,你就站在门后,我一喊你,你就出来,喊‘排山倒海’,记住了吗?”
秦羽墨深吸一口气,用力点点头:“记住了!排山倒海!”
看着秦羽墨紧张又认真的样子,胡一菲和曾小贤对视一眼,都偷偷松了口气 —— 希望这次能成功,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