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汽车上
张成杰无语的瞪了眼旁边的人，这是安定门派出所的人。
这事也真够无语的，安定门派出所的枪械室门钥匙丢了，一把枪都拿不出来。
昨天枪械室的值班，正好把枪收了上去，做专门的保养。
结果早上把门锁上了，钥匙估计遗忘在枪械室内，还是那种特别粗的大号锁，一时之间不好撬开。
无奈之下，去附近的面包厂要了十几杆枪，临时用一下。
本来他们人手是足够的，就是想把车停在派出所里，架不住安定门派出所忒热情，一听有任务，说什么样也要帮忙。
于是，车上至少有五六个是他们自己人，其他人都坐着解放车，被投放到各个上车的站点。
不管怎么样，他们要确保特务能上车，要是真的坐满了他们自己人，还怎么抓特务，估计都挤不上来。
目光扫过后方，刘家哥俩打着哈欠，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哥，咱们坐后边吧，人应该不少，到时候肯定特别挤。”
刘光福同样也有些纳闷，今天坐车的怎么这么多，刚发车就快要坐满了。
环视四周，发现后面还有位子，便提议道。
于是两人站起身来往后面走去，在角落里占了个位置，既清净又不怕被人挤到。
刚坐下，前边就有个人转过头来询问：
“要兔子不？”
“不要”
刘光天果断拒绝，要什么兔子，有那钱还不如买只鸡。
“我这兔子是肉兔，不是野外的兔子，浑身都是肉，要一只吧！”
“大妈，我不要兔子，什么兔子都不要，你留着自个吃吧。”
刚听到肉兔的时候，他还真的有些疑惑，没听说过有肉兔这种说法。
定眼一看，差点气的笑出声来，什么肉兔，真当他哥俩是傻子不成，这不就是普通的野兔子。
看着毛茸茸的不小，去了毛瘦巴巴的，加起来没有两口肉。
本以为消停下来了，却不料过了好一会，大妈又转过头来小声道：
“三毛钱我就买给你，好歹是口肉食…”
“大妈，我不要兔子，不要兔子，您打听打听别人成不？”
刘光天麻了！
一车的人，老太太不问别人，为什么就非要逮着哥俩问。
他们一看就不像是做饭的人，买只兔子回去养着玩啊！
“别人都不傻，我问了也白问。”老太太嘟囔了两句。
嘿，哥俩被气的七窍生烟，合着他们看起来就是傻的？
要不是看老太太年纪大，非要好好收拾一下她不可。
侮辱人也不能这样当面侮辱，不要面子是不是。
“真不要，两毛七分…”
“不要，你去问问别人好不好？”
“两毛五分钱…”
受不了了，刘光天一脸无语，这是跟哥俩耗上了。
站起身来，他大声喊了一嘴：“有要兔子的没有，大妈卖两毛五分钱。”
这一嗓子把车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定眼一看，顿时一脸的嫌弃。
“谁要这玩意儿，有这钱我还不如买半斤猪肉，还能有点油水。”
“就是就是，今年兔子瘦的皮包骨，啃起来还费牙，谁闲的没事买兔子，还买的这么贵。”
“大妈，一毛钱我就买，卖不卖？”
…
可能是挂不住脸，老太太也没说好，只是瞪了眼刘家哥俩，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正好前边有上车的，随着公共汽车停下，她拎起竹篮去了其他的位置。
“要兔子不？我这是肉兔。”
没救了！
刚上车的几人都是一愣，随即看到兔子的品相，连忙摇了摇头快步走开。
总共有三四个人上车，很快就把位置坐满了。
“这座位怎么这么脏？”
看着老太太坐过的位置，还有一些不明的残渣，男人眉头一皱，掏出手帕擦了擦。
“刚才老太太在这卖兔子，估计是竹篮里面掉的。”刘光福随口应了一嘴。
“怪不得，也不知道看着点，什么人啊！”
坐下之后，男人笑呵呵的掏出烟散了两根，随口聊了起来。
“爷们要去哪？”
“谢谢，去小红象公社，办点事。”
“小红象公社我熟啊，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跟我说，我是面包厂的采购员张胜利，喊我一声张哥不吃亏。”
张胜利乐呵呵的掏出工作证，以表明自己的身份。
“嚯，张哥，你是采购员，这个工作多好，不过…你为什么不骑自行车？”
采购员的标配就是自行车，其他的地方还可能配带一杆枪。
不过四九城治安特别好，哪怕是村里人也没有太多无理取闹的，也就不需要配带那玩意儿。
“一言难尽啊！”
张胜利叹了口气：“别看我们采购工作多好多好，其实压根不是那么回事，我们单位常说采购员，下乡像公子，到地像兔子，办事像驴子，算账像傻子。”
出门采购的时候，骑着自行车看着光鲜儿，可一天要跑很多地方，收东西手忙脚乱的。
还要给亲戚朋友带东西，可不就忙的跟驴似的。
最重要的是，等回家把东西分完一算账，亏老多钱。
没办法，家里兄弟姐妹多，今天嫂子要个雪花膏，明天弟妹要个红围巾，大后天丈母娘指不准要什么。
都是自家人，他也不能收钱，可不就亏钱。
再加上带的东西多，一不小心冲到沟里，自行车送去维修了。
但是任务指标还没达到，只能坐公共汽车下乡。
“你们也挺辛苦的。”
感慨了一句，刘光天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声嘀咕道：“张哥，你知道小红象公社李老拐住在哪里不？”
哥俩只知道住在小红象公社，具体的位置还真不知道。
正好遇到个熟悉路线的，也趁机打听一下。
“李老拐？”
张胜利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哈哈一笑：“知道，待会你们跟着我就成，我给你们指路，不过…你们找他干什么？”
类似老拐，瘸子，麻子之类的外号，都是不好听的。
要么没成家，要么就是有什么缺陷，反正都是村子受欺负的存在，所以他心里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