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坚现在慌得一批。
他看着赫菲斯托斯扶着锻造台直喘气的样子，感觉自己像个把人骗进传销组织的骗子。火神那惨白的脸色，让他想起以前在急诊室见过的失血过多的病人。
老赫，你真没事？石坚第N次问道，声音都带着颤音。
赫菲斯托斯摆摆手，想说什么却先咳了起来。这一咳就停不下来，整个人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石坚赶紧上前想扶他，却被一把推开。
火种...火神喘着粗气，你收好了？
收好了收好了！石坚连忙掏出那个特制容器，你看，完好无损！
他本来想开个玩笑缓和气氛，但看到赫菲斯托斯连站都站不稳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场景让他想起小时候养蚕，看着蚕宝宝吐丝后虚弱的样子，心里又愧疚又心疼。
那个...要不你先坐会儿？石坚手忙脚乱地搬来椅子，我给你倒杯水？
赫菲斯托斯没理会他的殷勤，眼睛死死盯着他手里的容器：记住你的承诺。
这话说得石坚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想起以前在修仙集市上，有个老修士用全部家当换了他一瓶假丹药，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他——既期待又忐忑。
你放心，石坚郑重地把容器收进怀里，等道身有成，必与道友共参混沌之秘。
这话他说得特别诚恳，甚至在心里盘算着，等逃出去之后是不是真该研究研究混沌之火。毕竟拿人手短，更何况这还是人家的心头火。
赫菲斯托斯似乎稍微放心了些，但身体状况依然令人担忧。他尝试着直起身子，结果一个踉跄，幸好及时扶住了工作台。台子上那些珍贵的工具哗啦啦掉了一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石坚看得心惊肉跳。这位可是奥林匹斯最能打铁...不是，最能锻造的神明之一，现在虚弱得连工具都拿不稳，这要是被其他神明看见，他的计划非得露馅不可。
我说老赫啊，石坚凑近些，压低声音，你这状态...要不要我想办法给你弄点补品？
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给火神找补品？他以为这是在家养兔子呢？
果然，赫菲斯托斯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不必。
虽然被拒绝了，但石坚注意到火神的语气缓和了些。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至少没被当场揭穿。
接下来的场面一度十分尴尬。赫菲斯托斯虚弱得需要扶着东西才能移动，却固执地不肯接受帮助；石坚想帮忙又不敢上前，只能在旁边干着急。两人大眼瞪小眼，活像两个闹别扭的小孩。
最后还是石坚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要不...我帮你把工具捡起来？
赫菲斯托斯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石坚如蒙大赦，赶紧蹲下身收拾散落一地的工具。这一收拾才发现问题——好些工具都被刚才的高温熔得变了形，特别是那把看起来就很贵的精金锤子，锤头都快变成一坨了。
完了完了...石坚心里叫苦不迭，这得赔多少钱啊...
他偷偷瞄了眼赫菲斯托斯，发现火神正盯着那把变形的锤子出神，表情复杂得让人看不懂。
那个...我会赔的。石坚硬着头皮说。
出乎意料的是，赫菲斯托斯摇了摇头：不必。
比起混沌之秘，火神的声音依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这些都不重要。
石坚愣住了。他忽然意识到，对赫菲斯托斯来说，追寻锻造的至高境界远比这些身外之物重要得多。这份纯粹让他既敬佩又惭愧。
收拾完工具，石坚看着依然虚弱不堪的火神，忍不住又问：你真不用休息？
赫菲斯托斯终于松口：扶我去密室。
石坚赶紧上前搀扶。碰到火神手臂的瞬间，他吓了一跳——这位神明的体温高得吓人，像是在发烧。但看赫菲斯托斯一脸淡然的样子，他也不敢多问。
把火神安顿好后，石坚站在密室外，心情复杂得要命。计划是成功了，但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这种感觉就像考试作弊得了高分，虽然结果满意，心里却始终有个疙瘩。
他摸着怀里的火种容器，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这团本源神火不仅是他炼制道身的关键，更蕴含着奥林匹斯法则的奥秘。正如他承诺的那样，未来或许真能从中参悟出些什么。
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想想怎么在众神眼皮子底下完成接下来的计划。赫菲斯托斯现在这么虚弱，万一被其他神明察觉...
石坚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做人太难了...他望着工坊外电闪雷鸣的天空，长长叹了口气。
这趟奥林匹斯之行，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偷鸡摸狗也就罢了，现在还要承受良心上的谴责，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话说回来，能这么顺利拿到火神的本源火种，已经算是走了大运。接下来只要按计划进行，等到道身炼成...
石坚握紧拳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