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卜杜拉心中充满了疑问。
国王长叹一口气：“孩子，你还是太年轻了。在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真正的主权，只有强权。漂亮国的航母舰队就停在旁边，他们的军事基地遍布我们周围。他们说的话，我们不敢不听。”
“父王！”阿卜杜拉急了，他一把将文件拍在桌上，“我们不能答应他们！我们和龙国的石油交易，是互惠互利的！更重要的是，如果惹怒了龙国，他们中断了对我们葫芦和仙人掌种子的供应，那我们的海水净化厂怎么办？我们好不容易才发展起来的绿色农业怎么办？难道要让一切都退回到从前吗？！”
国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我何尝不知道？但是，我们有的选吗？”他缓缓睁开眼，眼中充满了无尽的屈辱和不甘，“是选择失去淡水，还是选择让国家陷入战火和动乱？那条‘疯狗’一旦被放出来，我们整个国家都会不得安宁！我不能拿我的人民的生命去冒险。”
“所以……”国王的声音艰涩无比，“从下个月开始，全面中断与龙国的大额石油交易。恢复到以前的水平。”
“至于海水淡化……”国王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那就恢复从前吧。让那些耗费巨资修建的传统海水淡化厂，重新运转起来。虽然成本高昂，但至少……能让我们有水喝。”
阿卜杜拉呆立在原地，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无力。
在绝对的强权面前，他引以为傲的声望、财富和智慧，都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可笑。
他就像一个被巨浪拍打的孩童，除了被动接受，毫无反抗之力。
他知道，这个决定，不仅意味着他政治生涯的一次重创，更意味着他的人民，将重新回到那个被高昂水价所困扰的、艰难的时代。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那个远在天边的霸权国家，一个蛮横无理的念头。
拉比格，传统海水淡化厂。
与迪加城王宫内的压抑气氛截然不同，这里此刻正是一片欢腾的海洋。
厂长拉比格，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正举着一杯香槟，兴奋地对他的下属们高喊着：“先生们！我们的好日子，回来了！”
自从阿卜杜拉王子的生物海水净化厂建成后，拉比格的这座耗资巨大的传统海水淡化厂，就陷入了绝境。
他们的生产成本，是生物净化厂的数十倍，生产出的淡水在市场上毫无竞争力。
工厂订单锐减，工人大量流失，几乎已经到了破产的边缘。
拉比格整日愁眉苦脸，甚至想过变卖资产跑路。
然而，就在今天早上，他接到了来自能源部的秘密通知：王室决定，将重新启用并大力扶持传统海水淡化技术，而生物海水净化项目，将被“暂停”。
这个消息，对拉比格来说，不啻于天降甘霖！
“哈哈哈！”他得意地大笑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些花花草草的东西，是靠不住的！只有我们这轰鸣的机器，这先进的反渗透膜技术，才是真正的工业脊梁！”
他仿佛已经看到，雪花般的政府订单和补贴，即将向他飞来。
他的工厂，将起死回生，甚至比以前更加风光！
而在这片欢腾的另一端，迪加城生物海水净化厂的厂区里，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费萨尔和顾安，这两个从项目建立之初就一直负责技术指导和运营的核心人员，刚刚也接到了来自王室的通知。
他们站在那片生机勃勃的葫芦藤和仙人掌田前，脸上写满了惨然和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费萨尔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我们的项目明明运行得那么好，成本那么低，效果那么显着，为什么要暂停？”
顾安的脸色也同样难看，作为龙国派驻的技术专家，他比费萨尔知道的更多一些。
他隐约猜到，这背后，一定有复杂的国际政治博弈。
“完了……一切都完了……”费萨尔痛苦地蹲下身，抓着自己的头发，“我们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让这片沙漠看到了希望，现在，一切都要被打回原形了。”
他看着那些翠绿的、仍在源源不断地转化着海水的植物，眼中充满了不舍和悲哀。
这些在他看来如同圣物般的神奇植物，如今却因为一纸政令，即将被宣判死刑。
整个净化厂的工人们，也都得到了消息。
他们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迷茫和不安。
他们刚刚才过上了有稳定工作、能喝上便宜淡水的好日子，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一场短暂的梦吗？
夕阳西下，将这片神奇的绿色工厂，染上了一层悲壮的金色。
……
龙国，一间办公室内。
鲁主任，这位掌管着能源的负责人，正拿着一份刚刚从情报部门传来的紧急报告，整个人都彻底懵了。
报告的内容很简短，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他的心上：沙拉伯方面单方面宣布，将大幅削减对龙国的原油出口量，并中止双方此前签订的本币长期结算协议。
“什么情况？！”鲁主任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圆睁着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违约了？沙拉伯疯了吗？他们不想要我们的葫芦和仙人掌种子了？他们的海水淡化项目不搞了？”
这完全不符合逻辑！
与龙国的合作，对沙拉伯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他们没有任何理由自断财路，自毁前程。
很快，后续的、更加详细的情报被送到了他的案头。
当他看完整份报告，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是漂亮国在背后施压，用极端手段威胁沙拉伯王室时，他的脸色由震惊转为了凝重，最后化为一团压抑的怒火。
“又是他们！”鲁主任一拳砸在桌子上，厚实的红木桌面发出一声闷响，“这群强盗！除了霸凌和威胁，他们还会什么！”
他心中充满了憋屈。
他知道，以沙拉伯的国力，根本无法抵抗漂亮国的极限施压。
这不是商业背信，这是赤裸裸的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