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提任何具体的要求,只是将姿态放得很低,将一切都寄托于太子的“照拂”。
她知道,此刻的自己,没有资格谈条件,唯有展现出足够的利用价值,才能换取生存的空间。
苏旭闻言,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
他站起身,踱到窗边,负手而立,望着窗外初升的朝阳。
金色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华贵的云锦衣袍上撒下点点流动的光斑,衬得他越发深不可测。
“薛姑娘,”他转过身,声音带着一丝上位者特有的威严与不容置疑,
“本宫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之内,本宫要看到你所说的‘切实线索’。
至于你所求的,若你真能办成本宫交代的事,证明你的价值,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一个有用之人。”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人心,直视宝钗的灵魂深处:
“但若你只是想借此在本宫面前耍些不入流的小聪明,或是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意图蒙混过关……”
“是,即使孤注一掷,我也绝不退缩。”
苏旭将折扇轻轻合拢,敲在桌面上,声音虽轻却如击在宝钗心底。
“既然如此,你去吧。此时若寻回宝玉,自可更进一步。”
这段话如同最烈烈的光芒点燃了宝钗的意志,她低下头,深深鞠躬,
“多谢殿下。”
她知道,这不过是最初的成功。
她心底却欢喜如泣如歌,她的命运将不再是那些暗夜中永恒的窥探与岑寂。
宝钗深深退步,然后才从太子书房走出。
她慢慢地穿过长廊,心底的波澜逐渐平静。
她知道,从此,她的命运将与这些古老的宫廷、这些如梦似幻的尔虞我诈紧密相连。
她迈步而出,晨光沐浴了整个院落,她觉得自己努力追逐的未来,终于在这清晨白光中,显露出一点点晨曦的迹象。
凝视着走廊深处,她忽然回忆起幼时在贾府中常见的光景,那些藏匿在繁华背后的齿轮与齿隙,她要让它们为自己转动。
无论如何,这条路她已经踏上,她将迎接命运中的每一丝波澜与挑战,不再退缩。
即使遇到阻碍,她也要毫无畏惧地前行。她知道,那目光将如山岳般坚毅,划破晨曦,越过宫墙。
这才是薛宝钗,暗夜中生长的明珠,在光芒中绽放,毫不妥协。
薛宝钗离开后,苏旭独自伫立在书房中,陷入深思,他之所以将希望寄托于她,并非真心看重她闺阁小姐的才情,毕竟再聪慧也不过是世家女子的局限,
而是他深信,在《红楼梦》这部命运之书中,唯有借助薛宝钗与林黛玉这两位与贾宝玉命脉相连、判词注定的女子,方能寻得那至关重要的线索。
林黛玉身为他的妻子,情感纠葛太深,难以作为棋子驱使,自然不可行。
唯有薛宝钗,她与贾宝玉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渊源,或许能成为他手中最关键的钥匙,助他找到贾宝玉与那神秘的通灵宝玉。
他目光幽深,喃喃自语道:
“薛宝钗啊,你的命运早已与那玉石交织,若能助我成事,那自是再好不过。”
近日政务堆积如山,苏旭每日案牍劳形,批阅奏折至深夜,连带着那折磨他许久的蛊毒也似被俗务压得暂缓了三分,发作的频率与烈度皆有减轻。
他揉着酸涩的眼睛,总算能稍感喘息,心下暗忖,
许是那日黛玉随口点拨的素菜方子确实起了效用——清炒碧粳米,白灼秋葵,琉璃豆腐,皆是养身解毒的良选,想来确是有效。
没想到这难解的蛊毒,竟然怕素菜。
这日早朝刚过,金銮殿内朝臣议论声尚未散尽,苏旭已觉胸中隐隐闷痛,额角渗出细密冷汗。
他强撑着精神,面上不动声色,只待退朝钟声一响,便快步向外走去。
待上了马车,宽大的衣袖下,手指已微微颤抖,他闭目养神,试图将不适感压下去,心知此刻还不是倒下的时候。
待马车停稳,他扶着车壁下车,脚步略显虚浮。
回到书房,刚落座,一股异样感突然自鼻腔深处传来。
他下意识抬手去摸,指尖触到一片湿润,低头一看,竟是鲜红的血迹。
意外归意外,苏旭却并未显露出过多的慌乱。
他将手帕覆在鼻下轻轻擦拭,血迹很快晕染开来,在洁白的帕子上洇出一朵暗红的花。
他望着那抹血色,目光沉静,脑中迅速盘算起来:蛊毒反复无常,今日流鼻血,明日或许又是别的症状。
他起身走到铜盆边,舀了些清水净面,冰凉的水流让混沌的头脑稍稍清醒。
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底隐有乌青,他轻叹一声,转身回到案前坐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案角的茶盏。
“看来,这蛊毒是又要发作了。”
他低声自语,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
将染血的帕子掷在一旁,他重新拿起笔,却在碰到纸时又停住,笔尖悬在半空。
短暂的沉默后,他放下笔,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掩的木窗。
窗外,暮春的阳光洒进来,带着几分暖意,却丝毫未能驱散他眉宇间的阴霾。
“还能撑多久呢?”他望着院中那株新发的嫩枝,思绪万千。
此时再紧张也无济于事,这种病,他心中暗道,眸光微敛,掩去眼底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