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玛在卡尔斯滕医院待了小半年，这里的管理人员基本上都见过。
大卫是安保部主管埃文斯的上司，夏洛特是新晋的“伪人筛查专员”，她都认识。
艾玛眯着眼观察了一会两人，心想凌晨四点鬼鬼祟祟躲在角落，难不成你们也在等x光？
“这两个不可能是伪人吧？”
她不禁这样想。
不过这种可能性实在太低。
要是连这两个人都变成了伪人，那卡尔斯滕医院就百分之百完蛋了。
如果大家一起完蛋，那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样想过，艾玛就当做无事发生，翻了个身闭目养神。
在艾玛看到二人的同时，二人也看到了艾玛。
大卫给了夏洛特一个眼神，两人便进入电梯，辗转来到行政楼的首席安全官办公室。
夏洛特跟着大卫踏入办公室，柔和的灯光系统倏然点亮，厚重的防爆门自动关闭。
“那只老鼠怎么会出现在大厅？”
夏洛特走到一旁的酒架前，抽出一瓶白兰地。
“呵呵，她在撺掇杜兰家的女孩，想散布一点谣言。”
大卫一边回答，一边唤醒办公桌上的电脑。
这是一套AI识别监控系统，能够通过实时分析画面中所有人的行为，判断是否存在伪人。
“什么谣言？”
夏洛特拔出瓶口的软木塞，把酒倒入钻石纹理的玻璃杯，把其中一只端给大卫。
大卫抿了一口，道：
“关于我们在医院安装了大量监控摄像头的事。”
“噗......”
听到这话，夏洛特把刚喝了一口的酒喷了出来。
“这可不是谣言啊。她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
大卫不屑地扬起眉毛，“乱猜的，刚好给她猜中了。”
“呵呵。不得不说，这只耗子运气真好。不仅把麦迪逊太太哄得团团转，还能猜到关于摄像头的事。”
夏洛特走到会客区，坐在皮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让这只老鼠这样乱窜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你是不是该让她安静下来？”
大卫略加思索，摇了摇头：
“没必要。我们要专注在更关键的事情上。”
他用手指在电脑屏幕上滑了滑，转发给夏洛特一份电子邮件。
“总部有新的指令。鉴于形势快速恶化，上面要求我们立即开展实验。”
说完，夏洛特的裤兜震了震，她拿出手机打开邮件。
眼睛在屏幕上快速浏览过后，她的表情随即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会扩散得这么快？FEmA都是一群废物吗？”
大卫否认道：
“这不能怪FEmA。我们当中潜藏着很多其他派系的势力，拧不成一股绳，自然什么也做不了。”
夏洛特对此不置可否，只是站起来走到大卫面前，臀部靠在办公桌边缘。
她扭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百分数。
「24.7%」。
“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伪人？！”
夏洛特从办公桌上跳了下来，震惊地用手指调出“疑似伪人”的名单。
随着手指用力上滑，名单飞速滚动，似乎深不见底。
“这东西绝对有问题！”
她提高了嗓门，严重怀疑这套新系统的准确性。
一旁的大卫十指交叉，把手放在办公桌上。
他目光冷峻，思考道：
“不，夏洛特。这套系统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以肉眼的方式排查伪人的效率太低，只有用人工智能大模型识别才是未来。”
“现在伪人正在加速向南方扩散，我们需要用更多的数据，训练出更成熟的伪人识别大模型，这件事已经刻不容缓。”
大卫思考问题的方式总蕴含着一种理性的冰冷，他会从各种角度理解上级的意图，并且根据任务目标制定计划，最终达成结果。
但是在夏洛特看来，四分之一的伪人占比显然超出了她的逻辑理解范围。
这明显不合理的系统，真的能起到作用吗？
还是说自己的理解落后于伪人的进化速度，过去的经验已经失效？
夏洛特斟酌片刻，看着大卫：
“如果现在开始执行实验计划，怎么应付医院董事会？”
董事会大部分成员都不知道即将展开的绝密试验。
如果这里出了什么乱子，到时候可能会横加一脚，干扰实验进程。
“唔，这你不用担心。海顿先生已经知晓此事，他已经命令欧文博士全力协助我的一切计划。我们掌握着安保部，实验将稳步推进。”
海顿先生是卡尔斯滕医院董事会主席，欧文博士则是医院院长，只要获得了这两个关键人物的支持，一切都将处于大卫的控制之下。
“实验开始后，AI将根据目前的伪人占比对整个医院实行动态监管，自动调配电力等关键资源，只有你和我拥有人工介入的权限。”
说到这里，大卫后靠在椅背上，用强硬的语气问道：
“鉴于此，我认为有必要派两个保安照顾你的安全。你没有意见吧？”
这话让夏洛特很不舒服。
尽管他嘴上说是为了保护，实际上恐怕是为了监控。
但这个男人已经完全掌握了卡尔斯滕医院的生杀大权，夏洛特没有选择。
毕竟，这是一个愿意为了完成关键任务，牺牲一整架直升机突击队员的指挥官。
残忍，无情，不容反驳。
夏洛特拿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饮尽。
就着四十多度的蒸馏液，她吞下累积在胸口的不快，回道：
“全听你的，长官。”
大卫露出欣慰的微笑，赞赏道：
“如果你能进入军队，一定会是个不错的士兵。”
然后他接着说：
“你现在去找欧文博士，通知他我将在凌晨五点正式开始计划，让他和所有医护人员做好准备。”
说完，大卫拿起办公桌上的对讲机，按下按钮：
“埃文斯，来我办公室一趟。”
听到这话，夏洛特识趣地把酒杯放到盘子里和大卫告辞，走到门前按下开门键。
出门后，夏洛特回头看了一眼缓缓合上的防爆门。
这是一扇通常只有在工厂才能看到的高强度合金门，放在这里看起来十分违和。
不过比起这个，在救死扶伤的医院开展死亡实验，显然更加违和。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大卫即将在克兰这个大地狱里，
制造一个小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