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国阴云密布的天空下,北风渐起,天空慢慢飘下片片雪花。
姬玄望着阴郁的天空,轻轻扶起明静云趴伏在怀中的肩头,取出一件厚实的长袍给她披上,又在领口处给她紧了紧,温柔的道:
“下雪了,云儿冷吗......”
明静云轻轻摇头,抹去眼角因激动流下的泪水,接过那把沉重的凝露剑,细细抚摸剑身后,破涕而笑道:
“师弟,你说白帝的剑施展起我的四象剑来会怎样......我教你学好不好?”
姬玄冲着她点头笑了笑道:
“师姐怎么突然想起要教我剑法了,云儿要我学,我尽心学就是!”
明静云听了心中欢喜,俏脸洋溢起满足的微笑,道:
“师弟如此听我的话,我真的好高兴......我一直便想你能学习神道学宫的剑法,师弟定要认真学好,最好超过我,好代我多杀些齐云国之人!”
姬玄笑道:
“这把定情之剑用来杀敌饮血,倒是不雅......”
明静云却轻轻道:
“谁说我要用这把剑杀敌了!见了欧阳师叔后,我便与他说,只你自己陪他去参与这战事了,我此际没了这心思呢......”
顿了顿又道:
“我既怀了你的骨肉,便想安稳的做个好母亲,虽有心帮你,却见不得血腥......刚才你斩伤那男子时,我见到他身上的鲜血,胸口都有些烦恶呢!”
姬玄有些担心的道:
“师姐你怎么了......为何会如此,可是修习之时出了什么岔子?”
明静云又羞又恼的道:
“快当父亲的人了,什么都不懂......只是怀孕女子身体都会有的正常反应罢了,或许因我们有些修为的缘故,这孩子倒长得快,我身上这些不适,也来的早了些......”
姬玄恍然,轻轻“哦”了一声,道:
“那我们先下去休息一会儿吧,早知师姐身子这般,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顶风冒雪的来接欧阳大哥......”
明静云温情的看向他,缓缓摇头道:
“才不是呢,我哪有那般娇贵,是我急着见欧阳师叔,有些琐事要与他分说......此际先不说这个,你先学神道学宫的“四象剑”吧!”
说罢拿出一块系着丝绳的古朴青色玉简,交给姬玄道:
“此刻风雪刚起,我也来了兴致,师弟要不要看我给你施展一遍?”
姬玄不愿拂她意,笑道:
“师姐少动真气,轻轻施展几招给我看就是了。”
明静云点头,随手脱下披在肩头的长袍,迈步间收了灵珑宝甲幻化罩在周身的布衣,现出原本的轻纱罗裙,身形如一道轻烟飘出,在不远处凭风而立,神色傲然,缓缓运起长剑......
她意态专注,动作轻盈流畅,一身淡蓝衣裙随剑轻舞,宛若凌波仙子,曼妙异常......
辗转腾挪间,那娇美挺秀的身姿偶有几个动作,姬玄似曾相识,不免看得心下一阵恍惚......
渐渐的,她周身风雪被剑意引动,圆转如球,越转越快,空气中压力激增,气氛变得肃杀起来。
剑舞长龙,白光晃动,初时偶有寒风卷雪,幻化出虚幻剑影,随后剑影逐渐增多,缓缓弥漫开数十丈......
她这般轻舞长剑,赏心悦目,姬玄看得心神迷醉,便拿出两坛酒来,随手抛给她一坛,自己则手捧酒坛饮了一大口,喝彩起来。
明静云剑尖微动,扫向姬玄抛来的酒坛,手腕翻转间,剑气冲开坛口泥封,仗剑回转之际已带起一道飞溅而起的酒箭饮过,手中长剑却不停留,一挥间便把酒坛送回。
猎猎长风中,饮过酒的明静云面颊微有红晕,手中凝露剑一抛,在面前祭起,几式御剑破空的招式施展开来......
姬玄只见漫天剑影下,已分不清簌簌而落的白雪与剑气,仿似她周身百丈内雪即是剑,剑即是雪......
凝露剑如一道白练,在她周身缠绕飘舞,以舞剑处为中心,渐渐一股厚重如山的威压逸出,仿似在空气中凝聚,变得愈加浓重。
不远处的姬玄渐感呼吸不畅,也觉察出剑气中似多了一丝丝重压之感。
姬玄仰头喝下第五大口酒时,明静云气息渐敛,缓缓收了剑势,凭空盘膝而坐,却是剑气凝而不发,闭起美目。
姬玄耳中听到她清冷的声音道:
“这最后一剑,名字叫做“剑刃风暴”,师弟看好了!”
随着话音一落,凝露剑分出不下百道剑影,如白光、如流星、如银鞭般划过千丈,斜斜攻向远处地上山石。
剑光无声,却是引动一路风雪大盛,数不清的剑气轰击而去......
此式与她曾使出的冰雨飘摇相似,但更加集中,且击在地面后又起了变化。
只见无数剑气击下的瞬间仿似弹起,如旋风般卷动,眼见地面巨石变为碎岩,而后碎岩化作石粉,最后连石粉竟也生生消失于无形。
剑刃形成的风暴越转越快,范围也越来越大,直至扩展到三十余丈,已在那处地面上方形成一个巨大真空之球,其内空间变得如水波般晃动,不真实起来,仿似空气都在被削切磨灭......
一直持续了半盏茶光景,这一式剑刃风暴才消弭,地面只剩一个三十来丈的大坑,形似巨碗,坑壁更光滑如镜......
明静云此时身形一动,已回到姬玄面前,脸现欣喜的道:
“一套剑法使完,心情畅快多了......师弟,我们喝酒!”
姬玄哈哈一笑,揽过她肩头,二人共饮几口后,姬玄才道:
“师姐这四象剑真不简单,看起来很难学呢!尤其是这最后一剑,不知师姐使了几成真力,这攻击力会不会太强了些......”
明静云不无骄傲的道:
“当日不知谁耍赖,击碎了我的碧雪寒冰剑,我那时若手中仍有剑,不知当初那个只有练气六层的臭小子挡不挡的住这一剑!”
说罢笑吟吟的看着姬玄。
姬玄苦笑摇头道:
“师姐还是不够聪明,当日初见时,就该言明你练气十二层的修为,保管我听了逃得比兔子还快,哪敢与师姐过招!”
随即又喝了一口酒道:
“莫说这一剑挡不住,当日其他剑招想来我此刻仍是硬接不来,师姐当日英姿,我还历历在目,那时便已心生爱慕......”
明静云被他哄得开心,笑眼微眯道:
“师弟莫要哄我,我输了就是输了,不过刚才这剑刃风暴那时若使出来,绝没此般威力,此刻倒是借这凝露剑之力,我刚才真气引动不到两成,已然这般......”
姬玄听得大吃一惊,不敢置信的道:
“两成?我还以为师姐尽了全力,这......这剑招威力怎会恐怖至此,只是两成,怕是已经超过练气期能力范围了吧!”
明静云盯着手中的凝露剑,剑尖向下随手扔向地面,道:
“还不是这把宝贝,师弟刚才觉察到空气中那厚重凝实的威压气息吗......记不记得道祖借用过后,你第一次拿出此剑时......”
此时一声轰然大响传来,远远看去身下地面被砸出一个巨大深坑......
明静云手中掐诀,腰间丝带飘向地面,数息后从深坑底卷住剑柄拉起。
直到此时,姬玄才发觉她拖拽回长剑时眉头微皱,颇为吃力,只听她又道:
“它自身的重量似时刻在变化,略微能通心意,此刻又不听话了,沉的很......”
姬玄自然记得当日曾在阁楼取出这凝露剑,离地数尺跌落便砸出大坑来,此刻二人身在高空,这般长剑下坠若非剑尖刺入地面,恐怕这落地的响动还要大上数倍。
明静云直到收回长剑,这才眉头舒展开,笑道:
“刚才我已施展了一遍四象剑,师弟可是看清了?”
姬玄点头,道:
“看的可清楚了!只是师姐舞剑时太美,我差点只顾着看人,忘了记剑招......”
明静云不理他花言巧语,只是淡然道:
“我刚才却是比平日使的慢了数倍,你若还看不清,可是笨到家了......不过我也非是故意使的这么慢,只是这凝露剑实在太重,不信你去试试......”
姬玄也来了兴致,拿过凝露剑掂了掂,抛下酒坛飞身而前,也学着明静云舞动起来......
只是,这剑不亲自去使不知道,没几个动作下去,姬玄便觉手中之剑越来越沉,不但剑招姿势走样,轻重缓急更是无法拿捏。
在明静云眼中看去,他此刻就如喝醉了酒却手提重物般,脚步踉跄虚浮,东倒西歪的不稳,哪里像是舞剑,倒像是一只醉猫,不禁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