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当空,夜风吹拂过大地,已然带了一丝凉意。
朝廷军大帐内,主帅霍让端坐上位,虽已过花甲之年,但仍旧老当益壮,神情不怒自威,气场十分强大。
他下方首位坐着一名体格雄壮的中年男子,脸庞棱角分明,目光如刀,正是他的大儿子霍霸先,以万夫不当的武力担任大军先锋官。
另外两班武将也是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个个看起来威武不凡,散发着久经沙场的铁血气息。
面对如此极具压迫感的阵容,跪在帐下的几名士卒只能瑟瑟发抖地趴在地上,背上的冷汗就没有停过。
就在他们压力大到快要晕厥之际,上方的霍让忽然开口了:“说说吧,你们几个不好好待在武平城驻防,却跑到了数百里之外的燕水附近来,是何用意?”
“快说,你们是不是当了逃兵!”
霍霸先也是一声大喝,声若惊雷,有两个胆小的士卒当场就被吓晕了过去。
唯有一个胆子大的士卒强行压下了恐惧,颤颤巍巍地解释道:“回……回各位将军,前些时日燕王府的反贼突然率大军进攻武平城,总兵毛金龙不战而降,与反贼里应外合破了武平城,我大军死伤无数,将领们几乎被斩杀殆尽,小的们不得已只能溃败而逃啊!”
此话一出,大帐内众将无不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得无以复加。
就连主帅霍让听到如此炸裂消息后,都出现了片刻怔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追问道:“毛金龙总兵武平城已有十年了,怎会轻易投靠了反贼?还有,燕王府麾下的贪狼军早在姜天海活着的时候就已经被遣散了,燕王世子是从哪里拉起一支足以攻城的大军来的?!”
他这一番话说出了在场将领们的心声。
虽然在出兵前他们已经得知,燕王府战败了都指挥使谢锐带领的数万大军,但那毕竟是倚靠了贪狼城这座重镇防守,能打赢那还想得通。
可攻城战与守城战完全是两个概念,哪怕是有毛金龙作为内应,但要想一战击败武平城的十万大军,少说也得有大几万的精兵才能做到吧?
而燕王府明明在几个月前还是被削除所有兵权的光杆司令,仅仅靠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王府世子,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拉起数万战力强悍的大军?
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
“你这厮是不是为了逃避军法胡乱编造呢?快老老实实交代,敢再有半句虚言,当心本将拧下你们的脑袋当球踢!”
霍霸先怒声喝道,一巴掌就将座下的硬木扶手生生拍断。
下方的士卒见状险些吓尿,赶紧高喊道:“冤枉啊将军!小的所言句句属实,弟兄们都可以作证!”
“没错没错,小的听说燕王府起兵之后就一路对当地豪族世家抄家灭族,想必抢来的金银都用来招兵买马了!”
“那毛金龙一向和武平城的世家不对付,之所以投靠燕王府,想来是借刀杀人!”
“反贼们不知从哪儿搞到一批威力巨大的火器,不仅有能于百步之外取人性命的火枪,还有声如震雷一炮便能造成大片杀伤的火炮!各位将军请看,这就是从我死去兄弟身上取出来的火枪弹丸!”
或许是害怕被霍霸先拧下脑袋,在场的武平军们连忙争先恐后证明自己是被打败而不是当了逃兵。
其中一人甚至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铅制弹丸,将其双手捧着恭敬地递过了头顶。
“这是……”
霍霸先率先走上前去,一把将武平军手里被干涸血渍浸染的弹丸抓起来仔细端详了片刻,随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霍让道:“父亲,这似乎和当年漆国所用火器发射的弹丸极为相似!”
此话一出,众将领也是颇为震惊。
他们中有许多人都是当年征伐诸国的老将,对于漆国的传说自然十分清楚,知道所谓的火器是为何物。
不过他们只是在为这消失多年的火器再度出现而惊讶,对于火器本身却并未太过担忧。
毕竟在他们的认知当中,当年举全国之力发展火器的漆国都被大玄的铁骑轻而易举灭掉了,区区一个燕王府又能翻得起什么浪花?
“不管燕王府的反贼与漆国余孽有何关联,既然他们敢染指武平城,那就要付出毁灭的代价!”
通过帐下武平军们的口供以及展示的证据,霍让直接对这事盖棺定论了,表示必须要尽快收拾这嚣张的燕王府。
挥手命令帐外的卫兵将几名武平军先带了下去,随后准备和众将领进行议战。
“父亲,孩儿只需率领五万先锋军,定能重新夺回武平城,擒住叛逆毛金龙和贼首姜溟!”
霍霸先一把扔掉手里的弹丸,随后双手抱拳主动请缨。
“末将愿随少将军一同出战!”
下座两班将领也是纷纷起身请求出战。
对此,生性谨慎的霍让并没有答应众人,而是严肃地说道:“打仗靠的绝非是一时的逞勇斗狠,如今燕王府显然已经成了气候,不仅占据了城高池深的武平城,还有一座燕王经营多年的军事要塞贪狼城遥相呼应!”
“若是忽视这些客观条件大意轻敌,盲目攻城,尔等只会重蹈谢锐等人的前车之鉴!”
霍让这番话已经带这些斥责的意味,刚刚还跃跃欲试的众人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悻悻然坐了回去不敢再发一言。
唯有霍霸先还敢发问:“父亲,既然不攻武平城,那咱们又该如何应对?”
霍让闻言瞥了他一眼,随后又将目光扫过众将,缓缓说道:“目前燕贼占据了贪狼武平两座坚城,不管先进攻哪一座城,另一城的兵马肯定会火速进行驰援,届时我大军将腹背受敌,对战局不利!”
“因此,本帅认为第一步应当先派兵占据燕贼两城往来的交通要道,切断其联系,使其首尾难以相顾!之后再集中兵力分而击之,定能一举破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