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悄悄侵入每一寸土地与残草，就连空气都冻得凝滞了。
“怎么回事？”柳升面色一凛，拍了拍学子们的肩膀，随即转身。
“回禀大人，两个锦衣卫大人此刻正腹痛难耐。”一青衣小仆微微抬眼，怯怯回禀道。
柳升愣神，扯了扯腰间束带，环顾四周，冷笑道：“锦衣卫吗？尽耽误事。众学子们无事吧？”
众人皆摇头。柳升大手一挥，催促着众人上马。
众学子一哄而散，嬉嬉笑笑打闹着。其中一学子吹了口哨。其他人则窃窃私语，皆赞柳升不畏强权。
“柳将军，你要把两锦衣卫大人滞留在荒野中吗？”青衣仆役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声音细若蚊蝇。
柳升接过小厮递过来马鞭，整理着袍子，出言讽刺道：“柳某乃国子监众学子的护卫，可不是堂堂锦衣卫大人的护卫。”
“大人！”那青衣仆役连连磕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柳条儿牵扯缰绳，郑重其事说道：“你留下，伺候两位锦衣卫的大人，马将军护卫队晚些时候就会就到。”
柳升急不可耐的催着骏马向前，学子们皆是好强斗勇的年纪，一不当心，皆为闯祸的主。他得快马加鞭赶上大部队。“柳条儿，走了。”他眼里写满了不耐烦，一分钟也没耽误不得，快马追了上去。
“将军，你忒不地道，滞留两虚弱之人在荒野上。”柳条儿策马跟上，侧脸大喊道。他眼里写满了鄙夷。可他心里更多是担忧，锦衣卫如今的权势可谓如日中天。他的主子如今算是赋闲在家。这么得罪锦衣卫，以后日子可谓难上加难。
呼呼冷风刮得柳升面部生疼。他摇头大笑，“你懂什么，我又不是他们锦衣卫的走犬。”
走犬，走犬。锦衣卫才是陛下的走犬。这样算下来，他们谁不是陛下的走犬。
顺利甩掉两个小尾巴，李三思兴致明显高了许多。在下一个驿站点，李三思甚至跟众人开起了玩笑。
桑永安作为此次事件的功臣，他挤在李三思身边。“三思，那两个锦衣卫为何许人也？”
李三思无所谓耸耸肩。半开玩笑说道：“陛下的耳目。”
“陛下耳目？三思，你如今……”一学子啧啧说道，不知如何说下去。
“位高权重！”胡玉瞥了那学子一眼，冷冷补充他要说的话。
“对，对，对，位高权重。”那学子挠了挠头，偷偷瞥了李三思一眼。
李三思冷哼一声，端起热茶，慵懒倚在树桩上，自嘲说道：“质子！”
“质子？李三思，莫非曹国公要封王了？”桑永安捂着嘴巴，他口中咀嚼着胡饼，说话是囫囵不清的。
张景成赶忙用手捂住桑永安的嘴，拦腰抱着他往后拽。“饕餮之徒，你浑说什么。”
饕餮之徒，众人皆哄堂大笑。
所谓质子乃皇室藩王的儿子。为防止藩王造反，藩王的嫡子是最好的质子人选。燕王世子曾在京为质子，可如今，陛下可谓放虎归山，放了燕王世子，燕王造反势不可挡。姜姚心思沉沉，就算燕王世子滞留在京中，燕王该造反还得造反。历史的车轮势不可挡。可惜，她始终记不起，这是何朝何代。
“**王朝，姜女，你是不是傻的。”
“楼主已剧透，被系统强制噤声。”
“好怕怕？强制噤声是什么鬼东西？”
“剧透……傻x！”
系统还能这样玩，姜姚瞪大双眼。一旁席地而坐的十二娘则显得郁郁寡欢。
“十二娘，怎么了。”姜姚给十二娘递上热茶。马匹需要补充体力，仆役正在给马匹喂燕麦。他们冒着严寒一路骑行，更需要补充能量。
十二娘的目光不由自主瞥向了一旁的柳升。柳升此刻正在催促仆役造饭，骑行赶路，大餐是指望不上了。可人手一碗的热汤是有保证的。
“刚刚，柳升跟你说了什么？”姜姚无不好奇问道，视线一路尾随着柳升。
十二娘垂下眉，拽起脚边的枯草。啪，啪，啪，枯草断裂。她意犹未尽抬眉，犹豫不决说道：“柳升察觉了。”
察觉了？姜姚疑惑不解转头，盯着十二娘的面庞。那惨白面庞微微泛起红润。
“柳升到底察觉什么？”姜姚拽停十二娘扯草动作，迫不及待追问道。
“传绯闻，男欢女爱的绯闻。”十二娘面色骤然一红，她抿着唇，犹豫片刻，下定决心说道。
姜姚骤然松了一口气，这是什么大新闻吗？朝中之人要知晓一人的动态那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吗？更何况柳升对十二娘有意，他肯定时时刻刻关注，留意她的动态。
十二娘抬眉，盯着姜姚欲言又止。
姜姚心猛然一沉，十二娘郁郁寡欢模样，肯定不止这事，十二娘肯定还有事瞒着她。
姜姚死死拽着十二娘的手，拢在胸前，目光炯炯。“十二娘，柳升对你做了什么。”
十二娘眼神躲闪，强制拽脱禁锢的手，转过头去。
姜姚急了，转过身去，面对十二娘躲闪，她双手掰正她的肩膀。刚刚，柳升与十二娘单独相处不足一盏茶的时间，她就不信了，这短短一盏茶的时间，他俩能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十二娘，你说呀，你要急死我不成。”
十二娘垂眉，不敢看她的眼睛，她沉吟片刻，羞赧说道：“柳升道他乃传绯闻最佳人选。”
事情也是。国子监众学子年龄尚小，虽说到了说亲的年岁。可稚嫩的面庞，单纯心思，茫茫无措的前途，这一切对马晋来说，算不上威胁。柳升却不同，他年纪轻轻却战功彪炳，虽说他是一个鳏夫，却实打实的有爵位要继承的。
姜姚的手重重拍在十二娘的肩膀上。“有道理。柳升的想法跟我们不谋而合。”她眼里闪烁着熠熠生辉的光芒。这柳升乃人才，啧啧，英雄所见略同。
十二娘吓了一大跳，喘着粗气望着眼前小娘子。小娘子一心一意要撮合她与柳升吗？莫非小娘子觉得柳升乃妇人良配吗？柳升此人？她说不上来。她面色绯红，一想起柳升一步步凑近，她热血上涌，眼睛发花。柳升那略显轻浮动作让人不禁咂舌。
“十二娘，你怎么了？脸这么红。”姜姚关切问道。她们席地而坐。这姿势本来不雅。不过，管它呢？
十二娘转过脸去，小声嘀咕道：“柳升的提议不妥。”柳升那炙热的气息至今残留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猛的摇头，试图摆脱它。
姜姚莞尔一笑，搂着十二娘的肩膀，小声安慰道：“不妥？有何不妥？十二娘，放轻松，传绯闻而已，又不是让你真跟他干嘛？柳升既然不介意，十二娘，你何必较真。”
柳升不介意，她介意，十二娘又忆起柳升凑过来头颅，铁屑味混着清冽的薄荷味。她的面颊烧得如夏日的红霞般，整个人仿佛置身于烈焰中，呼吸困难，有些喘不过气来。情感之事一旦陷下去了就难以想象。
“十二娘，柳升人不错。”姜姚拍着十二娘的后背，违心说道。其实，她并不了解柳升，他俩只是传绯闻而已。当事人其实都不需要过分较真的。“柳升为人仗义，作为朋友，他既已提出帮忙，我想着，他会不图回报，竭尽所能的帮忙。事后也绝对不会对你纠缠不清的。”
纠缠不清？十二娘沉默了。柳升那玩世不恭的态度，她也分辨不出柳升到底只是玩玩还是欲图不轨。
“姜女，蠢死了，别人都亲亲了。”
“鳏夫？县主嫁鳏夫？鳏夫续弦娶县主。天大笑话。”
“柳升性格豪爽，我是升粉。”
“生粉？一秒变菜品!人才呀。”
“我是‘峥升’粉，我挺范峥峥与柳升!”
“真身还是增生？前列腺增生吗？哈哈……‘前列腺增生粉’？？？”
“范峥峥，擦亮眼睛，柳升不是好人。”
“范大大，柳升再敢偷亲你，你该回赏一巴掌的。”
姜姚看着头顶上的字幕，内心陷入一阵恐慌。柳升偷亲十二娘？十二娘为何要瞒着她呢？这种事，闺蜜之间该相互分享的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