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公馆,下午的阳光照耀得古色古香。
包间里的暖光被酒气熏得愈发暧昧,茅台的醇香混着海鲜的鲜甜,缠在每个人的鼻尖。
云涛的豪爽像是点燃气氛的火种,三轮酒下肚,他脸颊泛红,眼神却依旧亮堂,一把勾住姚阳辉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人按在椅背上。
“辉哥,你这婚结得够突然,兄弟必须给你撑场面!”
他拍着胸脯,声音洪亮的说道:“伴郎这活儿我包了,到时候保证给你把场面搞得热热闹闹,让全燕京的公子哥都知道,我云涛的兄弟娶了最美的媳妇!”
姚阳辉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眼底却飞快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他拍了拍云涛的手背,语气亲昵的说道:
“那必须得是你啊!咱们兄弟一场,我的婚礼缺了你可不行。”
说着,他顺势站起身,伸手牵过身旁的陈诗诗,指尖刻意收紧,像是在宣示主权。
陈诗诗被他拉着起身,裙摆轻轻晃动,脸上带着几分羞涩,更多的却是隐忍的不安。
她跟着姚阳辉走到陈精面前,手里端着满满一杯酒,杯沿微微倾斜,酒液险些洒出来。
“小叔,我敬您一杯。”
姚阳辉微微躬身,将酒杯递到陈精面前,语气诚恳得近乎刻意,说道:
“诗诗这些年不容易,性子坚韧,心地善良,往后我一定好好待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他转头看向陈诗诗,眼神 “温柔” 得能滴出水来,“能娶到诗诗,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陈诗诗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掩去眼底的复杂情绪,轻声附和:“小叔,您就放心吧,阳辉他对我很好。”
姚阳辉趁热打铁,语气带着几分期盼的说道:“小叔,明天有空的话,不如去姚家做客?我父亲一直念叨着想见见您,毕竟您是诗诗唯一的亲人,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 三个字刚出口,陈精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心头骤然一震。
他与魏家的矛盾在燕京圈子里早已不是秘密,魏东瑞更是视他为眼中钉,这时候姚阳辉突然邀请他去姚家,未免太过蹊跷。
姚家在燕京根基深厚,向来处事谨慎,怎会轻易接纳一个与魏家结仇的人?
他抬眼看向姚阳辉,眼神锐利如刀,神色疑惑的问道:
“邀请我去做客,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父亲姚金生的意思呢?”
姚阳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耳根微微泛红,神色变得有些窘迫。
他下意识地避开陈精的目光,语气含糊起来:“是…… 是我的意思。还没来得及跟父亲商议,不过小叔您放心,您是诗诗的小叔,我父亲一向重视诗诗,肯定会欢迎您的。”
他加重了 “诗诗” 二字,像是在强调这层关系的重要性,“毕竟诗诗对我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陈精的眉头瞬间拧成川字,眼底的疑虑更甚。
他看得清清楚楚,姚阳辉的话里满是破绽,所谓的 “重视诗诗”,不过是借口罢了。
他抬手,轻轻推开了姚阳辉递过来的酒杯,酒液晃动,溅出几滴落在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你们的婚礼,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我无权干涉。”
陈精的语气无比严肃,没有丝毫缓和的余地,冷冷的说道:“这杯酒,我不能喝,这个地方也不是我们喝酒聊天的地儿,你和诗诗,还是赶紧走吧。”
姚阳辉愣住了,手里的酒杯悬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凝固成尴尬的面具。
陈诗诗也懵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陈精,眼底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节泛白,心里涌起一阵酸楚,她以为,小叔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还会认她的亲人,可现在看来,连他也怕被衰败的陈家连累,想要与她划清界限。
“对不起,小叔,打扰您了。”
陈诗诗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她低下头,不敢再看陈精的眼睛,转身就要往外走。
“诗诗,等等!”
姚阳辉回过神来,急忙拉住她,转头看向陈精,脸上满是不解和急切的说道:
“小叔,我是真心喜欢诗诗,也是真心想和她过日子的!我可以发誓,这辈子都会对她恩爱温柔,绝不辜负她!求您老人家给我们一点祝福,哪怕只是一句也好!”
陈精看着他这副虚伪的模样,心里没有丝毫波澜,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姚阳辉的野心写在脸上,所谓的 “真心”,不过是为了得到陈家隐藏的东西罢了。
他挥了挥手,语气带着几分凝重和急促,冷冷的说道:
“你对她怎么样,是你们之间的事情。陈家已经不在了,我和陈家,也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们赶紧走吧,不要再啰嗦了!”
姚阳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既失望又难堪。
他犹豫着,不知道该坚持还是就此离开,毕竟陈精的态度太过坚决,再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
包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云涛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蒙琪格格用眼神制止了。
她端着酒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眼神复杂地看着陈精,心里隐约明白他的用意。
姚阳辉的邀请太过反常,背后定然藏着猫腻,陈精这是在避祸。
叶元阴坐在一旁,嘴角始终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她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从姚阳辉的刻意讨好,到陈精的断然拒绝,再到陈诗诗的黯然神伤,每一个细节都没逃过她的眼睛。
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低声对陈精说道:“你这一手,倒是干脆利落。”
陈精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瞥了她一眼。
叶元阴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几分欣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暧昧,像是在说,他的心思,她都懂。
陈诗诗的心里彻底凉了,她挣脱姚阳辉的手,声音带着几分自嘲的说道:
“走吧,阳辉,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大难临头各自飞,我现在就是燕京的丧门星,谁还愿意跟我来往呢?”
姚阳辉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但更多的是被陈精拒绝后的难堪。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跟着陈诗诗往门外走。
可两人刚走到包间门口,一个嚣张跋扈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戏谑和挑衅:
“哎哟,现在走哪去呢?姚总,我风风火火地赶来给你道喜,你这就急着走,是不给我面子吗?”
这声音突如其来,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傲慢,让姚阳辉和陈诗诗都是一愣,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和不安。
叶元阴听到这个声音,眼睛亮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侧过头,凑近陈精,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男一号来了。看来今晚这场戏,早就有人布局好了,就等我们入套呢。”
她的气息拂过陈精的耳畔,带着淡淡的香水味,暧昧又危险。
陈精的脸色却异常冷峻,没有丝毫放松。
他比叶元阴更清楚魏东瑞的手段,既然对方布了这个局,就绝不会这么轻易结束。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恐怕只是棋局中的一颗棋子,后面还藏着更大的阴谋。
说话间,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身材彪悍的青年走了进来。
他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身高一米八以上,穿着一身黑色的定制西装,却掩不住身上那股横冲直撞的戾气。
他龙行虎步,每一步都踩得沉稳有力,身后跟着两个身材高大的特级保镖,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如鹰,一看就不好惹。
青年的脸上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狂傲,眼神扫过姚阳辉时,满是不屑和轻蔑,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蝼蚁。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陈诗诗身上时,眼珠瞬间一转,眼底的不屑被浓浓的兴奋和贪婪取代,像是饿狼看到了猎物,死死地盯着陈诗诗那绝美的容颜,不肯移开半分。
蒙琪格格看到这个男人,秀眉微微一蹙,脸上的娇俏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警惕和凝重。
她下意识地往陈精身边靠了靠,红唇凑到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惊诧道:“他是邹公子,邹天恒!他怎么来了?”
邹公子?陈精的心里打了个问号。
他一年前离开燕京时,圈子里还没有这么一号牛逼轰轰的人物,显然是这一年里冒出来的新贵。
他转头看向蒙琪格格,眼神里带着几分询问。
蒙琪格格的气息轻轻拂过陈精的耳廓,带着她身上特有的玫瑰香氛,暧昧又隐秘。
她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解释道:“他父亲是邹启国,今年刚从川西省提拔上来的京都公安总局局长,势头正盛,在燕京圈子里没人敢轻易招惹。”
“邹启国?”
陈精的神色骤然一震,内心涌起惊涛骇浪。
京大都公安总局局长,这个位置可是手握实权,举足轻重。
魏东瑞竟然能把邹启国也圈进这个棋局中,看来这次的事情,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利益交换,而是牵扯到了官场的权力博弈。
姚阳辉看到邹天恒对陈诗诗那毫不掩饰的贪婪眼神,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
他下意识地往前一步,挡在陈诗诗身前,像一堵墙一样将她护在身后。他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冰冷地说道:
“邹公子,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交往吧?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要找谁是你的事情,现在请你让开,我要和我女朋友回家。”
邹天恒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眼神里的戏谑更浓了。
他微微侧身,让出一条通道,同时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两个保镖也让开:
“让开让开,姚总既然要回家,那就好好回家去睡觉。”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陈诗诗身上,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霸道,说道:
“不过,只能是你自己回家。至于陈小姐嘛,得留下来陪我喝酒,我可是专程为了见她才来的!”
闻言,姚阳辉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铁青一片,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
截留他的女朋友,这不仅是对他的羞辱,更是赤裸裸的挑衅。
在燕京圈子里,被人当众抢女人,无疑是奇耻大辱,传出去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立足?
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指节泛白,眼神里满是愤怒和屈辱,死死地盯着邹天恒,像是要喷出火来。
可他心里清楚,邹天恒的父亲是京都公安总局局长,权势滔天,他根本得罪不起。
陈诗诗被姚阳辉护在身后,脸色苍白如纸,眼神里满是惊恐和无助。
她没想到,刚从一个困境里走出来,又陷入了另一个更大的危机。
邹天恒那贪婪的眼神,让她浑身发冷,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