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修豪被选为 “魔王挑战者” 后，城堡大门轰然紧闭。按常理，所有滞留玩家都应被放逐至 21 层，我亦该如此。
“…… 所以你选了我？当练习对手？”
但我却被神秘魔力流捕获，带入城堡。金修豪站在身旁，略显窘迫地微笑，向困惑的我解释来龙去脉。
“嗯，你是唯一能想到的人。”
他盲目的信任让我哑然 —— 他本可召唤申宗鹤、金俊宇，甚至我特意派去协助的拓俊京。
何况我并非最佳练习对手。金春东是剑士，而我不是。
“好吧……”
但选择已无法撤回。
所幸，我本就想与金修豪聊聊，且并非毫无帮助 ——
将技能 “四色附魔”、特性 “矮人灵巧” 与 “圣痕魔力” 结合，能将他的装备强化至全新境界。
“明白，但……”
动手前，我决定先环顾四周。魔王居所外观类似普通中世纪城堡，唯有客房堆满各式魔法装备。
“嘿，那不是水晶球吗？”
我从杂物中翻出件珍贵宝物 —— 比多数地球仪还大的水晶球。
“水晶球？”
“对，过来。”
我拽着金修豪凑近水晶球，此刻它正映出 21 层的景象：
—— 你说什么，你这巨魔！？
—— 哈哈，想尝尝被巨魔揍的滋味？
被放逐到卡牌王国的拓俊京与艾琳正指指点点、互相叫嚷。
—— 啊！受不了了，你死定了。
艾琳面红耳赤，对着拓俊京怒吼。
—— 你以为老子会死？小矮子……
—— 闭嘴，没脑子的蠢货！
拓俊京猛地噤声，与此同时，艾琳周身爆发出庞大魔力，他亦凝聚魔力。
拓俊京 vs 艾琳，
世纪之战一触即发，原因不明。
“…… 他们突然打起来了。”
金修豪略带震惊地说。
“是啊。”
看别人打架向来有趣，但我想给金修豪看点更有意义的。
“这么精致的水晶球，应该能查看其他楼层……”
我熟练地操作水晶球 —— 托梅尔办公室有类似装置，我不乏经验。
像切换电视频道般切换楼层，最终停在 3 层 “声望城”。
“哦，显示了，3 层。”
“3 层？”
金修豪睁大双眼，凝视水晶球。
—— 喂，雷尔罗，今天工作如何？
—— 老样子，应付得来。
如今的声望城因有了太阳而焕然一新。
过去，居民需公民身份才能体面生活；如今，所有 Npc 默认拥有公民权。净化后的土地上，作物与牲畜繁盛，孤儿与饥荒消失，玩家与 Npc 的互动也改善许多。
—— 请问，这个多少钱？
一名玩家向店主 Npc 询问药水价格。
——50tp。
—— 先生，您在塔里爬到哪层了～？
店主的孩子突然抱住玩家，尽管麻烦，玩家仍微笑作答。
—— 我还是新手，才到 5 层。
—— 哇～！5 层是什么样的？
——5 层啊…… 很可怕，有很多地下城。
我让金修豪看 3 层，本想唤起他的情感共鸣，自己却先被触动。
这是我的心血结晶。用 tp 与努力改变了声望城 —— 当然，少不了亨利、基里等着名 Npc 的帮助。
“哇，声望城变化真大。”
金修豪突然将手搭在我肩上。
“…… 是啊，所以……”
我微微侧身避开，终于问出萦绕已久的问题。
“你怎么看？”
“嗯？关于什么？”
“你知道，关于这座塔。”
金修豪闻言微笑。
“…… 不知道，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的声音透着忧郁，我能感受到深埋的眷恋与遗憾。
此刻的金修豪，或许正思念故土 —— 那里想必也存在 “塔”。
“但只剩最后一层了，你真的毫无感触？”
我追问，他开始沉思。
“嗯…… 说实话，刚到声望城时，我很愤怒，也很悲伤。街上有人死去，却因不是公民而无人在意。”
金修豪坦诚道，
“8 层也如出一辙，王室以‘控制社会恐慌’为由，向公民隐瞒灾难的存在，许多人因此丧生。”
我沉默聆听，他继续讲述 16 层被恶魔完全占据的惨状，生活在恶魔统治下的人们，他们的死亡，将 Npc 视为工具的玩家……
“那么，你认为这座塔该消失吗？”
我终于抛出了这个敏感的话题。
“……”
金修豪沉默良久。
水晶球此刻映出亨利与基里：
—— 大家辛苦了～
—— 今天收工～！
转眼间，二人已成为声望城最有名的 Npc，深受玩家与居民爱戴。
—— 今天生意格外忙，给大家发点小奖金。
金修豪望着两个孩子 —— 他们仍年幼瘦小，却已是引领声望城走向智慧与公正的巨人。
他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 不。”
他摇头，
“那并非我所愿。塔中许多人正幸福地生活，塔内的世界理应被守护。这些人不只是 Npc，而是如你我般的人类。”
“……”
我松了口气。
这便足够了。
金修豪绝非食言之人。
与原着中他摧毁塔的结局不同，如今的他会欣然守护这座 “许愿之塔”—— 一座让绝望与死亡蜕变为希望与生命的塔。
嗒，嗒 ——
我轻拍金修豪肩膀两下，关闭水晶球。
“闲聊到此为止，开始训练吧。”
“要对打吗？”
“是训练，不是对打。”
二者有本质区别：对打时我是 “对手”，训练时我是 “导师”。
“开始前……”
我先检查金修豪的装备，目光落在他白外套下的盔甲时，我愣住了。
“你居然还穿着这个？”
许久之前，我为金修豪打造了这套盔甲，作为他用黑票踏入塔的礼物。如今，这件旧盔甲仍是他的主要防护装备。
“啊，这是我最好的盔甲了，换了怪浪费 tp 的。”
金修豪尴尬地挠头。
我心中微酸 ——
毕竟 “创造主的圣恩” 比原着崩塌得更快，他或许根本没时间与资源获取新装备，赚来的 tp 恐怕都用来帮助公会成员了。他向来如此。
“…… 无妨。”
没关系，
反正我计划为他从头到脚换新装备。
“首先，你现在的装备烂透了。”
“…… 什么？突然这么说。”
“事实如此。”
我大致了解魔王的主要属性，未知之处可查《真理之书》。凭此，能为他打造一套专门克制魔王的装备。
这不叫卑鄙，
魔王总不会光着身子战斗，想必也穿着精良盔甲。
“首先，把衣服全脱了。”
金修豪猛地瑟缩。
“…… 为、为什么？你要做什么？”
他投来怪异目光，后退半步 —— 身后恰好是张铺着红色丝绸的床。我像比目鱼般眯起眼。
“别开奇怪的玩笑，只是拆解装备重新锻造。”
我的拆解术已达Lv.10，
若加上 [随机骰子]，定能获取优质材料。
“…… 拆解？”
“对。而且，训练时穿重甲哪能行？看，那儿有长袍，穿上。”
我指向房间角落墙上挂着的长袍。
金修豪虽尴尬，仍照做。他甚至要脱内裤，被我急忙制止 —— 真不需要他的内衣。
…… 只穿内裤套着长袍的金修豪，活像希腊王室成员，周身散发着迷人的颓废气息。一件长袍便足以衬托他的魅力。
“好了，现在开始训练。”
但此刻魅力无关紧要，他又不是去诱惑魔王。
“给，这是你的练习对手。”
作为未来两周的训练导师，我掏出一张卡牌。
===
[巴哈姆特红龙] [魔物] [8 星]
○ 召唤巴哈姆特红龙攻击对手。
●7 星攻击
●7 星防御
●红龙可击败攻防低于自身的任何对手。
●可召唤 3 次。
===
[巴哈姆特红龙]，
与 [奇迹茶馆] 一样，是我在 21 层卡牌王国购入的 8 星卡。
我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使用。
“那是什么？”
金修豪天真地问。
我简短作答：
“你的练习对手。我打造装备期间，你要与这家伙‘死战到底’。”
今日，“金修豪属性强化计划” 正式启动。
**
[喜马拉雅某处洞穴]
蔡娜允静静凝视着床上的金忠浩。他睡着了，整张脸被毛发覆盖，却凭直觉断定这就是金忠浩。
她低头思忖：
“该怎么做？该问什么、听什么、要求什么？”
…… 但尚未决断，金忠浩已睁眼。蔡娜允惊惶后退半步。
“……！”
金忠浩惊恐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显然对不速之客充满畏惧。继而，绝望笼罩了他毫无希望的脸庞。
“你、你好。”
蔡娜允强作镇定。听到她慌乱的声音，金忠浩的恐惧消退，似乎认出了她。
“我是蔡娜允，我们见过…… 如果我没记错。”
他们曾在母亲的葬礼、哥哥的葬礼上擦肩而过。
“……”
金忠浩沉默地凝视她，蔡娜允望着他毫无希望的双眼，用力摇头。
“我、我不是来伤害你的。”
“……”
“只是，你的报告里有些奇怪之处……”
“哈 ——” 金忠浩重重叹息，
撑起上半身。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他沙哑的低语，道尽了所受的苦难。
“我…… 用了这个。”
蔡娜允小心翼翼掏出海因克斯的指南针。金忠浩在她与指南针间来回扫视 —— 这指南针证明她获得了海因克斯的认可。
又是一声叹息，金忠浩挣扎着下床。
“至少让我泡杯茶，请坐。”
他指向床边的桌椅，蔡娜允乖乖坐下。桌上有份《紫色时报》，头版标题赫然是：[蔡周哲斩杀魔鬼]。
蔡娜允的心微微颤抖。
“请稍等。”
金忠浩消失在洞穴深处，归来时带着一壶大麦茶与两个杯子，温热的茶水升腾起蒸汽。
他为两杯倒满茶，蔡娜允静坐不动，盯着茶汤表面，温热的水汽拂过鼻尖。
此刻，金忠浩开口：
“你是来取回蔡振允的尸体吧？”
“…… 什么？”
陈年思绪突然翻涌：
“金忠浩说他拥有魔鬼的尸体。”
“金忠浩调换蔡振允的尸体后消失。”
蔡娜允咬紧牙关，攥紧拳头。金忠浩只是凝视着她。
“看来你已经察觉发生了什么。”
听到他突如其来的话，蔡娜允呼吸骤停，心跳如鼓，面红耳赤，却强迫自己冷静 —— 她必须信守对海因克斯与自己的承诺。
蔡娜允咬牙直视金忠浩的双眼。
“…… 你一直保存着我哥哥的尸体？”
她勉强问出这句话。
金忠浩点头。
“是，所以我才逃到这儿。”
泪水在眼眶打转，蔡娜允假装捋头发，悄悄拭去。
只剩最后一件事需要确认 —— 她需要物证来接受这难以接受的真相，需要亲眼见到哥哥。
“你能…… 让我看…… 那、那个……”
话到嘴边却难以成形。
金忠浩望着她，答道：
“可以。你跋涉至此，足见决心。但……”
他顿住，冰冷的寂静中，蔡娜允沉重的呼吸声回荡。同情涌上金忠浩的眼底 —— 此刻的她，在他眼中亦摇摇欲坠。
“你真的承受得住吗？”
但蔡娜允毫不犹豫地点头。
“…… 是。让、让我看。”
她必须知道，
何为真相？
何为谎言？
“现在…… 我想知道。”
**
两周后，魔王城堡。
“嗯……”
我正认真审视身着新装的金修豪。耗时两周全力打造的装备，在完美主人的衬托下熠熠生辉。
米黄色外套下，白色皮甲闪耀，护腿与舒适的新鞋相得益彰，更配备了从菲尤内尔老人处 “顺” 来的旧装备与神器。他此刻的行头，价值堪比一家小企业。
“不错。”
我满意点头，
“就穿这个去。”
“…… 我说，这是不是太过了？”
“闭嘴。”
我随意驳回金修豪的抗议。
顺便一提，他三天前终于击败了巴哈姆特红龙。那龙颇为强悍，逼得他动用了终极技能。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必须赢，绝不放弃。”
“当然。”
今日是我能助他的最后一天，
他的挑战或许会持续很久。
原着中，他花了约一个月才获胜，但如今不同 —— 金修豪更强，装备更优，但魔王亦然。
“总之…… 嗯，河振，谢谢你，总是帮我。”
金修豪露出有些不自然的尴尬笑容，伸出手。
“记得我之前说的吗？感恩的话就好好对我。”
我笑着握住他的手。
不知未来将如何展开，
但有一事确凿无疑：金修豪不会重蹈原着覆辙，许愿之塔不会消亡，终将与世界和谐共辉。
“…… 嘿，我们还有半天时间。”
“别纠结尚未开始的战斗了，” 我指向水晶球，
“想四处看看吗？”
“好啊。”
金修豪大笑点头，眼尾弯成完美弧度，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幅度，构成无瑕的笑容。
“从 2 层开始吧。”
我打开水晶球，按楼层顺序浏览 ——
……2 层 “起始层”，满是怀揣梦想初次入塔的新手猎人与玩家；
……3 层首个居住区，生机勃勃的声望城中，Npc 与玩家携手打造更美好的城市；
……7 层 “游戏中心”，赌徒与排名者在此度假，金修豪看到陈司赫站在老虎机前，微微皱眉；
……13 层 “噩梦层”，以噩梦惩罚贪睡玩家，此刻仍有无数人在流泪；
……15 层 “根克洛佩舰艇”，如今归我所有，已成为未来主义大都市，是中层玩家最热门的战略据点。
透过水晶球，我们共同见证了许多 ——
塔中众生百态，在我们眼中流转。
“…… 河振。”
金修豪突然唤我。
“嗯？”
我转头，他正凝视水晶球，嘴角挂着淡淡微笑。
“…… 你知道吗，”
他的声音庄重，微笑渐褪，神情因紧张而绷紧，话音空洞。
“离开前，有件事想告诉你。”
金修豪转头与我对视，目光交汇，我们静坐沉默。
…… 寂静持续许久，
他似乎在组织语言，我耐心等待 ——
主角犹豫至此，足见接下来的话至关重要。
…… 寂静绵延，几近断裂，
不知等了多久，金修豪终于开口：
“若我说我来自另一个世界，你会相信吗？”
他的坦白，出人意料。
**
[韩国，首尔]
此刻的首尔大雨倾盆，仿佛天空被凿穿。柳烟霞凝视窗外，拿起智能手表 ——
[娜允，我觉得你该停下。]
[娜允？]
[娜允，忙吗？]
[娜允，请回复。]
自蔡娜允告知即将寻找金忠浩后，柳烟霞已发去一连串消息，
却未获回复 —— 意味着她仍在途中，或已找到金忠浩，从他口中得知真相，正痛苦煎熬。
“哈……”
柳烟霞悔恨交加。即便蔡娜允此刻知晓真相，最该道歉的金河振却已远去，她只会更受伤……
柳烟霞双手掩面哭泣，
究竟为何走到这一步？
她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这让一切更悲惨、更痛苦。窗外的雨声，仿佛世界在与她共泣。
—— 叮咚
门铃突然响起，
柳烟霞未动 —— 此刻无心待客。
—— 叮咚，叮咚，叮咚。
但门铃持续作响，她揉乱头发，挣扎着下床。
“这时候谁啊……”
烦躁地走向客厅，看向对讲机，
本想叫保安赶走访客，
“…… 嗯？”
看清画面的瞬间，身体与大脑冻结 ——
大门前站着个没打伞的女人，浑身湿透，虽狼狈却令她无比熟悉。
是蔡娜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