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瑟瑟,朔风一起,便如一把无形的扫帚,将天空扫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云翳。
璃月在马车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倒是还好,就是苦那些护送的人,棉衣都不暖身,还得骑马兜风。
遥想流放而来时,大家都想着怎么活下去,一点一滴,到底做了许多事,也发生了很多事,对幽州这一片地,早已有了感情,真要离开还有些不舍。
璃月,陆翡,老赵,在这里经历了不少事,尤其怀念冬天的暖炕,无需劳作,舒服躺着落清闲,换一片地方又是另一个活法,定然没有这般休闲。
行路十五日才到唐方镇,云落黎和乔婳都在唐方镇。
晚上璃月去作坊寻了一趟云落黎和乔婳,大半年不见,云落黎只管在外头忙活,那些走生意的事,几乎靠她一个人撑起来,也不知道她跟马良生的事如何了。
今日见着人,刚好把这事儿了一了,道:“我要去京城了,阿黎,你和马良生怎么回事?”
乔婳道:“别说马良生,我家烙子怎么办?”
璃月愣,云落黎道:“我这不挺好,你们做什么去操心那些。”
乔婳没好气:“我不管,我家阿烙怎么也是将军,你这再耽搁,我可真给他寻思别人了。”
璃月看了看云落黎真到了年岁,再耽搁确实不好,问:“阿黎,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云落黎眼神闪躲,她没有亲长,自然就没人给她说亲事,抿了抿唇,直接道:“没有。”
乔婳精明捕捉,忙道:“说!谁?等璃月回京,真没人给你做主了。”
云落黎这回斩钉截铁,“没有。”
无趣,乔婳直接不理会云落黎,对着璃月道:“你那刚修的庄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璃月摇头:“我要,还回来的。”
乔婳和云落黎对视,乔婳不明白:“怎么,你去京城做客去?”
璃月点头:“我有个阿爷,不知道活着没有,要是还活着,给他接过来养老。”
“去接个人?”乔婳疑惑。
璃月点头:“耽误一些时间,何时回来不知。”
云落黎问:“钱怎么办,账本你还看不看。”
“他说我的人可以进宫,不拘着。”
云落黎疑惑:“也就是说我们可以随时进宫?”
璃月点头:“大致是这个意思。”
“那要不要搬去京城。毕竟有钱人京城占一半。”
璃月是有这个想法道:“他是说我们的酒以后是贡酒,作坊也赔我一个,不叫我的心血白费。”
乔婳点头:“这么看,那人还是不错的,就是成了皇上,会不会很多嫔妃姬妾,他有没有立皇后?”
璃月摇头:“我不知,宫里每隔三五年选一次秀女,就算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
云落黎和乔婳又对视,忽而觉得那点好半点不是,乔婳问:“你说接个人,是不打算进宫?”
璃月道:“我是宫女,再一年,年岁到了,也好出宫了,我这回回去,把自己的宫籍去了,换成良民,以后做什么才站的住脚。”
云落黎想到什么,惊讶:“那你现在的产业不都算是他的?”
璃月点头,“嗯,我这人命苦,总也要为自己争一争。”
乔婳问:“我能帮你什么?”
璃月摇头:“我自己都不知道宫里现在什么模样,哪里好带你们进去。”
云落黎道:“我跟你一起进京,万一有事要人帮个忙也有。”
乔婳点头:“我也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璃月没好气:“宫里哪里是随便可玩的地方,你们去,碰撞任何一人,都叫冲撞,不是挨罚就是挨打,我在郎君面前虽能说上话,但架不住我没身份。还是别去了,省的叫我操心。”
“那就更不能叫你一人去了,我俩都去,就在宫门外头,顺便再置一处产业。”
云落黎点头:“正好我也有个私人恩怨,这回回去,我也要报仇的。”说着牙齿磨了磨。
她的家仇烙在心里,迟早要报了。
璃月无奈摇头,“真要一起去也成,我去宫外头寻你们就是。”
乔婳笑道:“我还没有去过京城,这回去,我也好开开眼界。”
云落黎不是去开眼界的,她是去为家人报仇的,故而眼眸迸出一股狠劲。
次日,南下的马车多了一辆,叫人去军营传信给烙子和吉牧,他们几人进京了,过段时间会回来。
烙子和吉牧军营待腻了,他们到处走动习惯了,乍在军营天天就知道练兵,有时候还无所事事,很是无聊,这收到信说去京城,便就朝周琪瑞请假,原由就是护送璃月进京。
有周琪瑞在,身边都是他的兄弟,都是蓟县来的,好些都比他们俩能干,而且他们是个小圈子,他们和周琪瑞话也说不到一块儿,待着实在不得劲儿。
好在周琪瑞允了。
两匹马就这样出了军营,五天时间找到了璃月的队伍。
璃月探出脑袋,见着烙子,吉牧诧异,大声问话:“怎么不在军营了?”
烙子在乔婳马车边上,他说不放心姐姐,把乔婳这个阿姐哄得老开心了,只得嗔怪他不懂事。
吉牧对着璃月实话道:“军营无聊,周将军有的是人手,不缺我们二人。”
璃月一听就知道这两人怕不是没跟周琪瑞处好,道:“周将军人挺好的呀。”
“我没说不好,我们在军营也有一段时间,替他做了不少事,后面也该我们歇歇。”
璃月无话可说,只得道:“好不容易得来的将军之衔可别丢了。”
“嗯,我们说护送你进京,也当公事。”
璃月也是嗔了吉牧一眼,眸子里是高兴的,她的朋友不少,这么一看,一路好多人都放心不下她。
陆翡不得劲儿,一路璃月都没跟他说什么话,烙子,吉牧一来,小脸儿一看就高兴。
老赵道:“你看,璃月就是把我们当外人。”
陆翡不说话,以前璃月叫他陆大哥,对他也像亲人一样,因着楚珩钰怪他,他也得认。